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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鎮街上逢集。縣西南一溜兒三個鎮,高老莊東十里地的鐵籠鎮是一四七日的集,南十五里地的過風樓是二五八日的集,三個鎮的集是輪流的,三六九日就是高老莊的集。
娘叫來了晨堂和慶來,商量過三週年的事,又要子路去請南驢伯,子路說:“病成那個樣兒了,咋能勞動他?”娘說:“老一輩的也只有你南驢伯,總得有個主事的人呀!這樣吧,你去請請順善,他是村支書,人又精明,誰家紅白事都請他的。”晨堂慶來也說:“請順善對著哩,我們只會具體事兒出力,全盤掌握還得順善。你還沒去他那兒坐坐?”子路說:“我想過幾天的。”慶來說:“早應該去的好!現在蘇紅蔡老黑紅火,但順善勢坐得大,蘇紅蔡老黑也常請他去吃酒哩!”子路裝了煙,懷裡又揣了一瓶酒就去了順善家。
順善家在坡坎下的澇池邊,南北向的兩院房子,前邊是他的叔迷胡的,後邊的就是他家,原本到他家是從迷胡叔門前走的,兩家幾年來鬧彆扭,臭得不如了旁人世人,順善就從西邊院牆開了一門。子路剛到澇池邊,迷胡叔雙手背在後腰,手裡還握著一塊石頭走過來,喊:“子路,子路,你見著百發啦?”子路說:“百發哥也回來啦?”百發是迷胡叔的兒子,在縣上工作,妻子兒女也都住在縣城。迷胡叔說:“百發領兵回來了,要捉順善的!”子路吃了一驚,迷胡叔就指著稷甲嶺,說:“你瞧,百發領了那麼多兵!”子路往稷甲嶺看去,嶺樑上是長滿了樹,樹襯在天空,似乎是一隊人馬從嶺樑上往下走,就笑了,說:“迷胡叔是詩人哩!”迷胡叔說:“死人?我才不死哩!你爹在世的時候,你爹還關心我,說我要死了他給我棺材呀,可我沒死,他卻早早死了!我不死,他順善不死我才不死,除非他順善把我捏死,用钁頭腦把我砸死!”子路覺得他說話不對,說:“你和順善又鬧彆扭了?”迷胡叔說:“他兩口偷我哩,把我房上的瓦都揭了,麥都偷完了,我出門拿了石頭,就防著他哪一天要滅絕了我!”子路給他散了煙,他只夾在耳朵後,一顛一顛去了。子路瞧他走遠,才走到那新開的院門口,院裡的狗汪汪汪叫起來。
順善在屋裡正和一個人喝酒,子路認不得那人,和順善熱乎著說寒暄話,就掏出了酒瓶,放在桌子上。順善說:“你這是什麼意思,給我拿東西?王廠長,你瞧瞧我這級別,咱喝的都是教授送來的酒!”子路立即猜出這位如戲臺上白麵小生一般的人就是地板廠的廠長了,他伸出手來,說:“你好!”廠長立即也說:“一提教授,你就該是高子路吧!我叫王文龍。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