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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棠溪在看到賀沛卓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全然清醒了。
他雖清醒,但睡眠不足,頭部仍傳來陣陣痛楚,提醒他自己還需要睡眠的事實。
賀棠溪沉默又快速地洗漱,他捋了一把溼發,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因為熬夜有些青黑的眼圈,滿是血絲的眼角,蒼白的、沒有血色的嘴唇——年輕,但仍顯憔悴的一張臉。
他開啟衣櫃,沒有絲毫猶豫就在最裡側挑出一件純黑的外套。
他下了樓,卻發現賀沛卓並不在客廳。
賀棠溪走出門,走到門口停的純黑色的邁巴赫邊上,然後快速地開啟後車門鑽了進去。
賀沛卓就坐在車裡。副駕駛上坐著張特助,他扭頭看過來,賀棠溪對他微微一點頭:“張叔叔好。”
張特助也對他笑笑,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選擇沉默。
賀沛卓和賀棠溪分坐兩邊,父子倆從早上那簡短的兩句話之後就再沒有過對話。
賀沛卓閉著眼睛假寐,而賀棠溪端直坐著,緊抿著唇,雙眼直視前方,一點都未曾偏過。
車子拐上了山,車窗外掠過一棵又一棵高大樹木,車內的氣氛也愈加凝滯沉悶。
過了十幾分鍾,車子停了。
賀沛卓和賀棠溪雙雙下車,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懸在天邊,陽光炙熱,只一小會兒就把賀棠溪的臉頰烤得泛了紅。
可他像覺不來熱一般,和賀沛卓一同站著,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面前那個巨大的牌匾,上面寫著——永安陵園。
陵園,也就是公墓。
“進去吧。”半晌之後,賀沛卓沉聲道。
賀棠溪沉默地跟在賀沛卓身後,張特助遠遠地綴在他們後面。
沒一會兒他們就到達了目的地。
不用賀沛卓開口,賀棠溪就已經跪在了墓碑前面,地上放著鮮妍的白菊黃菊,墓碑上一絲塵土都沒有,照片上的女人在微微笑著。
他抬頭,呆呆地看著面前這個女人的照片。
和他極像的一張臉,一樣的臉型一樣的眼睛,連嘴角笑起來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這是他的,媽媽。
照片上的女人很溫柔,眼神溫柔笑容溫柔,只是看著,都令人覺得可惜。
可惜命運無常,可惜老天不公,可惜佳人薄命,可惜幼子無辜。
有時候血緣真的很奇妙,明明從未接觸過,但每次看到女人的臉,他心裡就不自覺地湧起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