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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不肯說破的,只說接到京中來信,皇帝確是患了腎虧重症,而且訪聞浙江巡撫衙門有此一位名醫,問他何以不飛章舉薦?
“子翁,”馮汝弢很懇切地說:“我們且不說君臣之義,只拿皇上當個尋常病家,足下亦不能無動於衷吧?”
這是隱隱以“醫家有割股之心”這句話來責備他。杜鍾駿雖未鬆口,但亦說不出堅拒的話,只是擎著酒杯在沉吟。
“子翁,如果不嫌唐突,我還有不中聽的話想說。”
“儘管請說。”杜鍾駿答說:“我亦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正就是怕有過失。如今子翁的名聲,已上達天聽,倘或逕自下詔行取,於足下面子似乎不好看。至於我,朝廷倘責以知而不舉之罪,固然無詞以解,若說我有此機會竟不薦賢,薄待了朋友,更是不白之誣,於心不甘。”
話說得很深刻,也很委婉,杜鍾駿再也無法推辭了。不過實際上有些難處,不能不說在前面。
“既然中丞如此厚愛,我不能不識抬舉。只是長安居、大不易!皇上果真是體虛腎虧,服藥非百劑以上不能見效。窮年累月在京裡住著,實在力有不逮。”
“不用子翁勞神,自然是要替子翁預備妥當的。”
馮汝弢表示,起碼要替他籌三千兩銀子,帶進京去,以備一年半載的花費。又說,內務府大臣繼祿、奎俊都有交情,重重函託,自然處處照應,請杜鍾駿儘管放心。
居停如此殷勤,杜鍾駿再也沒話可說了。於是馮汝弢即日拜折,應詔薦醫。批覆下來,命馮汝弢派妥人護送進京。那知動手之前,杜鍾駿自己生了一場病,等療治痊癒,恰又是馮汝弢奉旨移調江西,少不得還要幫著辦一辦交代,就這樣遷延到六月底才能動身。
他是由上海坐海船北上。一到天津,由於馮汝弢預先已有函電重託,再則日常請脈,接近兩宮的機會很多,難免垂詢外間的輿論。一語之微,亦足以影響前程,因此直隸總督楊士驤,待以上賓之禮。不但盛筵款待,致送程儀,而且特備花車,親自陪著進京。
因為有楊士驤的照應,杜鍾駿此行非常順利,到處都受禮遇。到了七月十六那天,由繼祿帶領,半夜裡出西便門到海淀,在頤和園先見了六位軍機大臣:慶王奕劻、醇王載灃、張之洞、鹿傳霖、袁世凱,以及入軍機不久的世續,然後在內務府朝房待命。先有個六品服飾的官員在,請教姓氏才知道他就是慕名而未識面的陳蓮舫。
未及深談,陳蓮舫便已奉召,匆匆而去。過了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