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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之後, 前一天做好的豆漿冰棒都凍結實了,宋菽讓人把它們裝進冰鑑, 又從作坊那兒拿了些其他口味的, 連冰鑑一起裝上車, 要帶去謝府。
“阿南哥跟我們一起去嗎?”六娘問,
宋菽也用眼神詢問。
宋阿南本想說去, 最後還是搖搖頭。謝府這種地方,太容易遇上熟人了。
宋菽和六娘走遠, 宋阿南轉身,去豆油坊幹活。
他隨便選了個車間,掄起大鐵錘,與另一個大汗淋漓的漢子, 一人一錘, 擊打木楔以擠壓木榨中整齊排列的豆餅。
咚,咚,咚。
撞擊聲有規律地響著。
就像他遇見宋寡婦那天, 天上劈下的雷,也是這樣震耳欲聾。
那次他二哥要他試藥,他不肯,逃出軍營後走了很多路, 又遇上雷雨。他身無分文,蹲在路邊茶棚的一角, 等雨停。大約是他落湯雞的樣子太可憐,又恰巧穿著普通的麻衣, 宋寡婦把他當成了迷路的農家少年。
那個家很破,家徒四壁,人卻很親切。
宋阿南覺得新鮮,便住了下來,學著給他們幹農活,作為報答。
他這麼安心地住下,讓宋家的人以為他也是沒有家人或者被拋棄的,久而久之就把他當成了一份子。
後來宋寡婦的身體日漸衰弱,終於過世,他變成了宋家唯一的壯勞力,更加不能走了。
而後某一天,他從路邊抱回一個灰頭土臉的少年,那少年比他大,滿身的骨頭,抱在手裡輕得很。六娘說那是她的四阿兄。
哦,留書出走,說去賺錢的那個。宋阿南想。
他本來以為終於回來一個男的了,誰知這從小在農家長大的少年,竟然比他還四體不勤,在土裡插個藤也插不好。而他那詭異的能力,還有他拿出的火鍋、被子、棕綁床,怎麼看也不像是人間的東西。
宋阿南一貫寡言,從未問過,只確認了他不會害人,便不管了。
後來,宋家的境況一日比一日好,不知為何,他卻一直都想不起來要走,不知不覺間又過了一年。
“南管事!”
“南管事,龐總監叫您。”有人拍了他的肩,阿南猛然驚醒,鎖住木楔和鐵錘的目光轉過來,龐六郎站在門邊喊他。
宋阿南到了恆州後已經不當管事了,但相河村跟來的許多人還是按以前的習慣叫他南管事,恆州城新招的工人都知道他是宋菽的弟弟,便也格外尊敬些,都跟著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