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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不好意思了,今天,我也算夠無禮了。於是,我笑著說:
“是我不好,不該寫錯那個數字。”
“我更不好,不該不看清楚就簽字,還找人亂髮脾氣。”他說。他這種謙虛而自責的口氣是我第一次聽到,不禁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就在這一眼中,我發現他有種寥落而失意的神情,這使我怦然心動。他跟著我沉默地走了一段,突然說:
“吳小姐,允許我請你吃一頓晚餐嗎?”
不知道是什麼因素,使我沒有拒絕他。我們在一家小巧精緻的館子裡坐下。他沒有客套地請我點菜,卻自作主張地點了。菜並不太豐盛,兩個人吃也足夠了。吃飯的時候,我們異常沉默,直到吃完。他用手托住下巴,用一支牙籤在茶杯裡攪著,很落寞地說:
“我總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氣,一點小事就失去忍耐力。”
我望著他,沒有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接著,他從口袋裡拿出我那份辭呈,把它放在我的手邊,輕輕地說:
“拿回去吧,好嗎?”
“我……”我握住那份辭呈,想再遞給他,但他迅速地用他的手壓住了我的手,我凝視著他,但他的眼睛懇切地望著我,他壓住我的那隻手溫和有力。我屈服了,屈服在我自己昏亂而迷惘的情緒中。
我依然在他的部門裡做事。可是,我們之間卻有些什麼地方不同了。我的情緒不再平靜,我的工作不再簡明有效。每次去和他接頭公事,我們會同時突然停頓住,而默默地彼此凝視。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們凝視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凝視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久了。然後,他開始在下班之後會從人行道追到我,我們會共進一頓晚餐。然後,有一晚,他拜訪了我的小房間。
那晚,他的突然到訪使我驚喜交集,在我的小斗室之內,他四面環顧,憑窗佇立,他說:
“你有一個很好的環境。”
“又小又擠又亂。”我笑著說。
“可是很溫暖。”他說。仰著頭,對高懸在天際的月亮噓了一口氣。“好美的月亮!好像在你的屋裡看月亮,就比平常任何一夜看到的都美。”
我注視他,想著他話裡有沒有言外之意,但,他那深沉的眼睛迷茫而朦朧,我什麼都看不出來。
就是這一晚,我知道他有喝啤酒的習慣。
任何事情,只要有了第一次,第二,第三……就會接踵而來,逐漸地,他成了我小屋中的常客。許多個晚上,我們靜靜地度過,秋夜的階下蟲聲,冬日的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