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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下來,安詳地閉上了雙目。這一幕,遠文至今歷歷在目,而且心中的疑問從未找到過答案。“阿翠呀阿翠”,他叨唸著,既無奈又隱隱地不安,似乎覺得某件事就要逼近了。
“遠文想什麼呢?應該再娶一個老婆嘛。”
主家男人抽著菸袋,悠悠地朝他走過來。
“想當年,你家阿翠鬧得滿村風雨,我看這小女子會大有出息啊。”
為了逃避男人的嘮叨,遠文一聲不響地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方來刨。
“你要把院子的圍籬細細檢查一遍。我吃過這種虧的。不過呢,鎖得了房門鎖不住人心。我可不是說你,我只是打個比方罷了。”他還在嘮叨。
在家中,阿翠正在搭葡萄架,她站在梯子上乾得很起勁。阿翠總是夢想,如果把院子侍弄得像花園一樣,爹爹的心就會留在家中了。葡萄是去年栽的,今年已經攀上了架。院子裡有很多木芙蓉,籬笆上面爬滿了金銀花,挨近房子的那邊則栽了很多胭脂花。一般的農民很少栽這些玩意兒,所以鄰居就說阿翠“心野”。
天上飛過一隻鳥,發出一聲怪叫,阿翠聽了腿子發抖,急忙從梯子上下來了。她對於某些聲音特別敏感,她甚至認為自己聽得懂鳥語呢。在地上站穩之後,她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工作,覺得很滿意。她知道爹爹也很喜歡這些花呀,葡萄呀。可是爹爹身上彷彿有兩個人,一個留在家裡,同她和阿蓮在一起;另一個要遠走高飛,拋開一切。媽媽剛去世後的一段時間,阿翠和阿蓮特別恐懼,因為爹爹總是一連出去兩三天,然後回來待一待,又走了。阿蓮說,努力多幹活,爹爹就回來得早。那時舅媽每天來幫著料理家務,每次都誇阿蓮懂事。好多年以後,阿翠仍然看不出努力幹活和爹爹的歸期有什麼關係。那一次阿翠膽大包天從家裡出走了一天,其實是為了給爹爹和阿蓮一點顏色看,她心底對於這兩個人越來越不滿了。小時候她以為自己同阿蓮是一夥的,後來才明白阿蓮和誰都不是一夥的。怎樣才能贏得爹爹的心呢?阿翠越來越沒有把握了。
這個家裡,阿蓮才是頂樑柱,阿翠自己不過會做些無用功,比如搭這個架子,種那些花草。爹爹回到家就對她做的這些活表示驚喜,他最喜歡乾的事就是坐在花叢裡抽上一袋煙。表面看,他倒是不重視阿蓮持家的辛苦。喜歡歸喜歡,爹爹仍是滿腹心事,一會兒就把兩個女兒拋到了腦後。阿翠知道爹爹的活動圈子不斷擴大,最近有一回,他出去了四天才回來,回來後雖疲憊不堪,興奮之情溢於臉上。據阿蓮說,爹爹的這種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