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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皓月,“你也曉得夫子厲害嗎?”
皓月臉上的笑意漸漸隱退了,雙手掖在裲襠下,緩聲緩氣道:“唉,我和女郎說掏心窩子的話,我們從前在宮裡當差,那些驚心動魄的事雖沒有親眼見過,聽總聽說過。關於時局和政務,有的人甘願被奴役,有的人是不得已被攪進去的。外頭人都說九王性謙和、好文學、聖眷隆重,其實細數數,從小到大也算九死一生。”
彌生詫異道:“怎麼會呢?我看夫子不像經歷過坎坷的。”
皓月服侍她吃羹,立在一旁娓娓道:“女郎大概不知道,慕容家骨肉相殺是由來已久的。不說旁人,單說晉陽王殿下。聖人從前有個得寵的昭儀育有一子,行七,落地就封博陵王,戶邑三千。聖人極愛七王,常說‘此兒似我’,人前人後並不避諱。大王心裡嫉恨,那年正逢出兵攻打北道,不知怎麼屢戰屢敗,便招了術士來打卦。術士看了卦象說亡慕容者黑衣,聖人很忌諱,問左右何物最黑,下頭臣子答漆最黑。這下子正中大王下懷,幾次三番地在軍中傳播謠言,最後藉著漆和七諧音的名頭,把博陵王關進鐵籠裡下了獄。後來又相繼查出好些不利於七王的事,到頭來把七王連同幾個叛臣一道誅殺了。”
彌生簡直有點難以置信,她看大王為人體恤溫和,怎麼會像皎月說的那樣呢!也或者政治的真面目就是這樣,沒有十全十美照著理想來的。
皎月看她詫異,再接再厲道:“還有更讓女郎意想不到的,咱們郎主當初也是領兵打仗的呢!大大小小的戰役參與過幾十起,功績很是卓著。後來怎麼會到太學去教書,只因為大王猜忌,有一回打著切磋武藝的幌子和郎主對陣,傷了郎主的右手,險些害他連命都交待了。大王是嫡長,誰能奈何得了他?這件事過後郎主便卸了兵權,連府裡的儀衛護院都散了。這麼大的犧牲換了大王的信任,才能相安無事地活到現下。”她一頭拿抹布擦桌面,一頭又嘆氣,“其實郎主喜愛女郎,這個婢子早就知道。如今看你同他慪氣,他又不願意和你攤開了,倒是我們在一旁看著乾著急。昨天晚上他到院子外頭來過,隔門知道你睡了才走的……這話原不該我們做奴婢的來說,女郎,朝廷黨爭吃人不吐骨頭,你若心裡也有他,好歹要看顧他些個。”
彌生暗自吃驚,聽見夫子曾經那樣委曲求全,只覺慘慼。他有他的難處,她明白了,也能夠體諒。別的都好說,唯有婚事上她沒法子答應。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主見了,橫豎就是不願分享。以前看慣了男人三妻四妾,倒也無可無不可。如今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