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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來接見。及至副官帶了進來,只見一個蠟人似的漢子,頭上戴了膏藥片似的瓜皮小帽,身上一件灰布棉袍,除了無數的油漬和髒點,還大大小小有許多燒痕,這種人會做劉將軍的叔泰山,令人有些不肯信。正如此猶豫著的時候,沈三玄在門檻外搶進來一步,身子蹲著,垂了一隻右手,就向沈國英請了一個安。沈國英是個嶄新的軍人,對於這種腐敗的禮節,卻是有些看不慣,心裡先有三分不高興。可是他又轉念一想,假使這個劉太太家裡人身份太高了,又豈能讓我拿來作個洩氣的東西!惟其是讓自己可以隨便指揮,這才要利用她家裡面的人格低。如此一轉念,便向三玄點了個頭。三玄站起來笑道:“剛才吳副官到小人家裡去,問我那侄女的下落。唉!不瞞統制說,她瘋了,現在瘋人院裡。”沈國英道:“我也聽見說她有神經病的,但是在醫院裡不久就出來了。”三玄道:“她出來了,後來又瘋了,我們全家鬧得不安,沒有法子,只好又把她送到瘋人院裡去。”說著,在身上掏出一張相片,雙手顫巍巍的送到沈國英面前,笑道:“你瞧,這是瘋人院裡給她照的一張相。”
沈國英接過來一看,乃是一張半身的女相,清秀的面龐,配著蓬亂的頭髮,雖然帶些憔悴的樣子,然而那帶了酒窩的笑靨,喜眯眯的眼睛,向前直視,左手略略高抬,右手半向著懷裡,作個彈月琴的樣子。沈國英道:“這就是劉太太嗎?”沈三玄早已從吳副官口中略略知道了一點訊息,便道:“她沒有得病的時候,劉將軍就和她翻了臉了,她早就不是劉家的人,劉家人誰也不認她。要不,稍微有碗飯吃,家裡怎樣也容留著她,不讓她上瘋人院了。其實,只要讓她順心,她的病就會好的。”沈國英將這張相片,拿在手裡沉吟了一會兒,因道:“猛然一看,不像有病;仔細一看,她這一雙眼睛,向前筆直的看著,那就是有病了。我派人和你一同去,把她接了來,我親眼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個樣子?”沈三玄道:“瘋人院的規矩,要領病人出來,那是很不容易的。”吳副官站在門外,就插嘴道:“任憑在什麼地方,有我們宅裡一個電話,沒有不放出來的。”沈三玄退後一步,於是又笑著向沈國英請了一個安道:“若是我那侄女救好了,我一家人永生永世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沈國英向他微笑道:“這倒無須,我並不是對你侄女兒有什麼感情,也不是在北京十幾萬戶人家裡面,單單的憐惜你一家。只因你的侄女,像我一個朋友……”說到這裡,覺得以下的話不大好說,就微笑了一笑。沈三玄怎敢問是什麼原故,口裡連連答應了幾聲“是”。沈國英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