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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坐,坐著刑部派來的騾車,往南而去。
一到刑部,送入“火房”,便算收監,接著是崇厚的家人送來行李、食物、雜用器具。一半是堂官的交情,一半是他家的銀子,自然招呼得周到而方便。臘月十六的天氣,滴水成冰,所以崇家的四個聽差,第一件事就是糊窗戶板壁,凡是縫隙,都用桑皮紙糊沒,然後升起一個大火盆,在土炕上鋪好狼皮褥子,請主人休息,那氣派倒象是欽差借客棧作行館似的。
等安頓停當,提牢廳主事,陪著直隸司郎中來作照例的“訊問”,其實是奉文煜之命,特來安慰。不過公事當然也要交代,請崇厚自己寫一份“親供”,約定第二天上午來取。
費了半夜工夫,將親供寫好,另外又寫了一封信,這是給沈桂芬的,自陳無狀以外,少不得還要重重拜託。寫完交給聽差,找到看守火房的隸役,花了一百兩銀子,將信悄悄遞了出去。
就是崇厚不寫信,沈桂芬也要相救,不過他的處境也很難。保舉非人,成了眾矢之的,盛昱甚至在嚴劾崇厚的奏摺上,彰明較著地指出,沈桂芬應該聯帶負責。
“崇地山昏憒糊塗,我也知人不明,都難辭其咎。不過,王爺,”他向恭王表明他的看法,“千萬不能決裂,論將、論兵、論餉,一無可恃。無論如何要挽回天意。”
“天意”與前不同,慈禧太后本來倒還持重,自從連日單獨召見惇、醇兩王,態度大變,口口聲聲“忍無可忍”,非打不可恭王為此十分煩心,所以聽了沈桂芬的話,只是搖頭不語。
“五爺是說過算完,七爺倒是有點兒靜極思動,不過也不難對付。”寶鋆說道,“難對付的是‘翰林四諫’,這一回張香濤可真是大賣氣力了。我就不明白,他一天兩三封信寫給蘭蓀,那兒有那麼多話好談吶?”
“蘭蓀的服制快滿了。”沈桂芬冷冷地提了一句。
這句話意義深長,恭王和寶鋆不由得都認真地去想,想的是李鴻藻服闕以後的安排。
“樞廷滿六個人是個忌諱。我看……,”恭王慢吞吞地說,“如今也說不得了。”
這是主張仍舊讓李鴻藻回軍機,自然不是沈桂芬所願意的。但清流都以李鴻藻的態度為轉移,特別是張之洞的大賣氣力,一方面可以說是對沈桂芬的示威,另一方面亦不妨說是為李鴻藻復起問政作前驅。如果不這麼安排,清流群起而攻,非搞得焦頭爛額不可。
沈桂芬的心思極其細密,在他與李鴻藻之間,還留著一條線,就是翁同和。這時便想到不妨仍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