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恨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敏之、潤之一塊兒吃飯,潤之就埋怨道:“四姐今天說得有個樣子了,又要抬個什麼槓,把事情弄翻?而且還得罪了一個人,真是糟糕。”道之道:“那要什麼緊?反正我們要辦,他們也反對不了。”說話時,筷子把碟子裡的蝦醬拌豆腐,只管去夾,夾得粉碎,也不曾吃一下。潤之笑道:“這一碟豆腐,活該倒黴,我看你整夾了五分鐘,還不曾吃一下。”道之也笑道:“你不知道,我心裡真氣得什麼似的。我就是這樣,不能看見人家搗鬼。有什麼心事,要說就說,繞那麼大的彎子幹什麼?吃過了飯,我碰一個釘子,去對父親說一說。”說完了這一句話,拿了湯匙,就在一碗火腿蘿蔔湯裡,不住地舀湯,舀得湯一直浸過了碗裡的飯,然後夾了幾根香油拌的川冬菜,唏哩呼嚕,就吃起飯來。吃完了這碗飯,一伸手,說道:“手巾!”阿囡看見笑著,就擰了一把熱手巾送過來。因道:“四小姐,今天怎麼回事?倒像喝醉了酒。”道之接了毛巾,搽著臉,且不管阿囡,卻對敏之道:“回頭你也來,若是我說僵了,你也可以給我轉一轉圜。”說畢,掀簾子就要走,阿囡卻拿了一隻玻璃罐子,一隻手掀了蓋,一隻手伸到道之面前來,笑道:“你也不用點嗎?”道之道:“是什麼?”阿囡道:“是巴黎美容膏。”道之道:“名字倒好聽,我來不及要它了。”掀開簾子,竟自來見父親。
當時金銓背了兩手,正在堂屋裡閒踱著。嘴裡銜了半截雪茄,一點菸也不曾生出,他低了頭,正自在想心事。道之心裡想,大概父親也知道了,正躊躇著這事沒有辦法呢。於是且不說什麼,竟自進屋去。金銓也進來了,眼光可就望著道之,將嘴裡煙取下,自放在菸灰缸上,問道:“你兄弟的事,你很清楚嗎?”說完這句,又把煙拿起,在嘴裡銜著,道之看見,便在桌上拿了取燈盒,擦了一支取燈,伸過去給金銓點上煙。因笑道:“爸爸,你都知道了嗎?這一定是媽說的。媽說了,她請你作主。你怎樣說呢?”金銓道:“這事我本沒有什麼成見,但是燕西這東西,太胡鬧。上半年騙了我好幾個月,說是開什麼詩社。原來他倒是每月花幾百塊錢,在外自賃房子住。為了一個女子,就肯另立一個家,和人做街坊,慢慢地去認識。用心實在也用心,下工夫實在也肯下工夫。但是有這種工夫,何不移到讀書上去?老實說,他簡直是靠他幾個臭錢,去引誘人家的。這種婚姻,基礎太不正當,成就了也沒有什麼好處。嚴格一點地說,就是拆白。我四個兒子,全是正經事一樣不懂,在這女色和一切嗜好上,是極力地下工夫,我恨極了。”說時,把腳連頓了幾頓。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