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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舜琿微微頷首,對她唱喏。
轉過去吩咐跟著他的小廝先去備馬。他手裡拎著燈籠,清瘦的身形全都籠在那一條微光裡。令秧問:“謝先生這麼晚還要出門呀?”也許是因為這中堂寂靜得像是馬上就要飄出音樂來,並且,燈籠的亮光裡只有他們倆——她知道自己還沒行禮,但是,也沒覺得有多不舒坦。
謝舜琿道:“今兒個你們的十一公興致好,硬說看夜戲會累人,要川少爺和我過去吃點心——都已經差人來請,不去不好。”令秧笑道:“難為謝先生,也跟著改口叫川少爺。”謝舜琿微微蹙眉:“那是自然的,既是做客,哪有不守府裡規矩的道理。夫人可中意今日的祁門班子?”令秧想了想,非常認真地回答:“我瞧著那個唱觀音的最好,不過我坐得遠,可能看不真切。看了一會兒就被叫回來了。”“管家娘子幫我安頓行李的時候提過,可是為著三姑娘?”令秧笑了:“我們家的事情,如今倒是一樣也瞞不了謝先生了。正是為著那孩子,一個姑娘家倔強到這個田地,蕙姨娘打也打了,還餓了好幾天,只是不頂用。我也想不出什麼法子,也不願讓蕙姨娘再動肝火,盤算著明天帶著她去看一天戲好了。看完了再回來管教她……”謝舜琿恰到好處地嘆了一句:“夫人持家真是辛苦。”令秧略略地一愣:“謝先生是說笑了。這哪裡算得上持家?”
她折回自己房裡的路上,撞見了連翹端著一個捧盒急匆匆地走在廊下。連翹苦笑道:“夫人等我,這碗藥給老夫人送去了,就回來伺候夫人換衣裳。廚房裡的小丫頭手腳笨,把老夫人天天用著喝藥的那個蓋碗打了,老夫人一向就認那碗上的喜鵲,才肯喝藥的。我把咱們房裡那個畫著魚戲蓮葉的蓋碗拿來替換了——我這心裡頭還打鼓呢,不知道能不能過了這關,老夫人要是因為這碗沒了再犯起病來,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那我同你一道過去。”令秧淡淡地說,“有我跟著,老夫人房裡的那些婆子們便不好怪你。”
那是令秧生產之後,第一次見到老夫人。老爺的意外以後,府裡上下都心照不宣地將老夫人更為嚴格地監禁起來。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將府裡新生的兩個嬰兒抱到老夫人面前去。只是老爺一去,老夫人的氣色越發好了,頭髮白了大半,不過不覺得蕭索,銀絲閃著冷光,倒襯得人貴氣。每日被梳洗得很整齊,端坐在自己房裡,從前那些隔三差五就會來一遭的駭人症狀越來越少,眼神也迷茫,就像是在凝視一場下給她自己一個人看的雪。雪緩慢地落下來,她不介意自己被一寸一寸地覆蓋,從裡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