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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我怎麼能離開?!我不離開,我說:五富是要被火化嗎,五富生前是堅決不讓火化他的!警察說:只要死在城裡的都得火化!我說:五富不是城裡人,是我領他來到城裡,我一直照應著他,他一個人在火葬場燒了,我帶一把骨灰回清風鎮嗎?清風鎮從來是土葬的,人不入土他就是孤魂野鬼,這麼大個西安城,做了鬼還能尋得著回清風鎮的路嗎?警察大聲喝斥著讓我離開,我抱著派出所院子裡的一棵樹,樹上一個鳥巢,他們使勁扳我的手指頭,扳不開,用拳頭砸,樹上的鳥巢就掉下來。我說:鳥巢鳥巢!他們就勢拉開了我,推出大門,鐵門就哐啷關上了。
我只好又回到車站廣場,因為派出所已經通知五富的家屬來處理後事,我怕五富的老婆趕來尋不著地方,只能在廣場上等她。
等到了天黑,五富的老婆沒有來,商州到西安的所有列車都進站了,晚上她是不可能再來的,最早也是該坐明日一早的車吧。我就決定著先離開廣場。
我之所以離開廣場,還有一層意思,是想找找城裡的關係,或許這些關係有能認識車站派出所的人,通融著不讓五富火化。我得做最後的努力呀。我第一個念頭想到的就是韓大寶,對,只有韓大寶有這種可能。但是,搭乘了計程車趕到了池頭村,韓大寶的門上掛了鎖,撥他的手機號,手機又是無法接通。什麼叫命運,這就是五富的命運,平日韓大寶都是在池頭村,即使白天去忙乎別的事可晚上肯定就在他的租住房裡,需要他幫忙的時候,他偏偏就不在。我在心裡怨恨著韓大寶為什麼這時候不在,又怨恨五富這麼命苦。離開韓大寶的房門口,我只好到剩樓去,我們的租屋並沒有退,屋裡的用品完好無缺,奇怪的是才離開個把月,屋裡竟然有一道蜘蛛絲從五富的床頭拉掛在窗戶上。我收拾著五富的東西,無非是一些換洗的衣物和被褥,捲起來用繩子捆好。鍋盆勺碗就不拿了。床頭的排氣扇也不拆了。還有床下一雙條絨布鞋,後跟磨成斜坡,本不想再要了,我回坐在我的屋後,耳朵裡卻總響著一種聲音:我的鞋,我的鞋!便去五富的屋裡又拿了那雙鞋塞進被褥捲去,發現鞋殼裡藏著五十元錢。五富喜歡把錢藏在鞋殼裡,但他去咸陽時並沒有取這些錢,也沒讓我儲存,是我料想不到。是不是別的什麼地方還藏了錢呢?我再次檢查他屋裡所有的磚塊下,牆縫裡,席子底,沒有。牆上被拍死的蚊子的血斑斑點點,那不是蚊子血,是五富的血,那塊遭過刀砍的車模畫上寫著一長串數字,我揭下來,疊好,也塞進了他的被褥卷裡。
我開始認真地清算五富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