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聽著就老了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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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簿上隨手寫下幾句歌詞,等著明天到班上跟別的同學拼湊出相對完整的一首——到後來乾脆發展成分工協作,有人專攻開頭,有人坐鎮中央,有人包抄結尾。 在八九十年代裡上中學的人,大概很少會有人沒攢過至少一個手抄的歌詞本。講究一點的是裹上一層舊掛曆的硬麵日記簿,美人玉腿或者桂林山水露在外頭,裡面按歌星姓氏拼音字母A到Z分段排列;翻一翻,這邊跳出一句“外面的世界很無奈”,那邊冒出一條“徐徐回望,曾屬於彼此的晚上”,間或還能看到明星大頭貼,剛粘上去的時候鮮亮,年深日久了就會黑一塊白一塊得恍若淪落風塵。還有,我總依稀記得,或者說分明相信,字與字之間暈開的淚痕——黃黃的,假假的,是最純真與最刻意的交集,正是那個年紀的主色調。
那時沒有卡拉OK,沒有“我愛記歌詞”,甚至很少能在電視上看到音樂錄影帶,記錄歌詞主要還是靠一雙“肉耳”,間或鬧出“人生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笨驢”(伴侶,《戀曲1990》)和“爺爺想起媽媽的話”(夜夜,《魯冰花》)這樣的笑話,真是再自然不過了。某些疑難歌詞的真相往往要到哪位金主買來盒帶,開啟封套的時候才能揭曉——說“金主”不算誇張,從六塊八到七塊九再到九塊八,盒帶向來都是童年的奢侈品。不過,當時正式引進出版的盒帶因為要經過層層審批,比起電臺來,它們與境外同步的速度永遠都滯後好大一截。
記憶中最轟轟烈烈的一次“團購”盒帶的行動發生在初二。現在的孩子很難想象小虎隊在二十多年前紅成什麼樣,如果非要類比的話,不妨設想:把韓庚、周杰倫和李宇春綁在一起打包組團,可你不能一想他們就上網搜點東西來解饞;無論是訊息、歌聲還是形象,你都得透過極有限的渠道守株待兔。《青蘋果樂園》在西藏路音樂書店開售的那一天(說來奇怪,當時並沒有成熟的營銷鏈,甚至沒聽過“首發”這個概念,可班上愣是有幾個訊息靈通的同學早早就知道),還沒等捱到中午,我的心跳就開始加快,只覺得四周處處瀰漫著出逃的氣息,隨時要溢位來。三個腳踏車技高超的男生被公推為代表,收齊十幾份錢(兩三個人勻一盒),從楊浦區雙陽路一直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