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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你怎麼知道的?”
袁氏大娘一邊拍打床上的灰一邊問。
“我還能不知道嗎?我什麼都知道。許良家的就回來了。”
她吃了一驚,腿有點發軟。許良家的兒子奧是被老虎吃掉的,連屍體都沒了。
“一連三天,許良在夜裡看見門口的草垛裡伸出一隻虎頭。”
袁氏大娘心裡頭害怕,趕緊從臥房裡走出去,她家老頭越來越古怪,也越來越精了。
袁氏的雙腿壞得很蹊蹺,他從外頭砍了柴回來,坐在堂屋裡歇息,突然雙腿就不能動了。而從外表看,一點都看不出有什麼損傷。這事發生在三年前。袁氏大娘感到丈夫身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自從他癱瘓以來,他就成了一個心明眼亮的人了,雖然他還是沒能預感到兒子的意外喪生。平時,袁氏大娘稱丈夫為“癱子”,而他,似乎很喜歡這個稱呼,他願意別人說到他的殘疾。偶爾有客人來,他總是主動提起關於自己的腿的事。
由於袁氏說了奧的事情,袁氏大娘一上午都心神不定。快中午時,鄰居大黃從門前過,問她袁氏想不想吃龜,是馬路邊撿的,剛被壓死。說著他就將手裡的龜扔到堂屋裡。袁氏大娘低頭一看,並不是來她家的那一隻老龜,是另外一隻小得多的。大黃一走,袁氏就在裡屋大聲說話,要她將死龜埋到院子裡。
“為什麼不能吃呢?”她問。
“那傢伙到處捕殺,周圍的龜都要絕跡了。”
袁氏大娘想起她那隻龜在大路上蹣跚前行的樣子,心裡琢磨不知它能否躲過一劫。它必定是感到了溪水裡隱藏的殺機,這才鋌而走險,混入塵土飛揚的車流之中。
“為什麼他要捕殺這些龜呢?”她又問。
“他老婆臨死時有隻龜爬到她房裡來。我們這個村從前遭過難。”
袁氏大娘思忖著,假如丈夫那時就像現在這麼有預見力,兒子也不會死了。這種事後的預見力又能給她帶來什麼呢?她和他的生活都已經徹底改變了。
二十多年前袁氏大娘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這裡簡直不像個村子。乍一看,還以為是逃難的人搭起的臨時簡易棚呢。那時這裡幾乎是不毛之地,荒草裡頭稀稀拉拉地栽著一些黃豆。她問丈夫這裡的人靠什麼為生,丈夫回答說他們每天都要外出打短工。“吃飯的問題算個什麼問題呢?隨便動一動就有得吃了。”在後來的年頭裡,房子是陸陸續續蓋起來了,但此地的那種赤貧還是令外人吃驚的。袁氏大娘和丈夫沒有外出打短工,他們開荒種了很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