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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志老師這樣說了之後就愣在原地。待他回過神來時,老任已經被他夫人叫走了。從他們的背影還可以看得出他的夫人一邊走一邊在指責他。
現在遠志老師打量老任,看見他面帶微笑,滿臉都是沉醉的表情,哪裡是什麼破鼓!在市場裡時他並不像在誇大其詞啊。遠志老師想,小林每天從樓下的牌桌經過,會如何看待這些人?也許老任指的是,一旦離開牌桌,自己就成了破鼓?這倒是有可能,玩牌時消耗的東西並不能在日常生活裡獲得再生,你消耗掉一點就少一點——那種微妙的物質。遠志老師對於這個有深切的體會,他並沒仔細考慮過這裡頭的道理,只是出於某種本能遠離了牌桌。在這個發揮的現場,是什麼東西吸引了他?這應該同小林有關,最近小林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大了。
課程完了之後,他問小林是否注意到了樓下的牌局。
“那是個自殺的陷阱。”小林想了想回答說,“我可不想死,我要好好地活著。老師您也一樣吧?”
“嗯,有道理。某些運動應該有種形式上的轉換。”
遠志老師想不出怎樣去轉換,他隱隱約約地覺得小林是知道答案的,只是那答案太複雜,三言兩語說不清。都已經十幾年了,他每天經過那牌局,看見那四張沉醉的面孔,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是多麼痛苦的面孔,同死亡結緣的面孔。他還以為他們很快樂呢!
他傾聽著小林飛躍下樓的腳步聲,心中百感交集。這個小孩是在他人生中的關鍵時刻到來的,一直在促進他的思維的成熟,難道不是嗎?前些年他還認為自己已經很成熟了,現在看來那仍然是十分幼稚的。鄰居的一句“破鼓”就把他的看法全部推翻了。
他一抬頭,看見餘嫂進來了。餘嫂沒敲門就進來了,很坦然地站在那裡,他以為她是來收水費的。
“您那位小學生,是不是同黑社會攪在一起?”
“啊?”
“我從他走路的樣子推測出來的。他啊,在馬路人行道上不走直線,磕磕絆絆的,像有根繩子從後面牽扯著他一樣。這樣的小孩,不是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對付得了的啊。”
“餘嫂就為說這事來的嗎?”
“那就當我沒說吧。”
她出去時將他的房門弄出很大的噪音。
遠志老師想,這個住在隔壁的餘嫂是來提醒他的。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向他提醒過什麼。他的這位學生是多麼的特別,想一想他都覺得自己太遲鈍了,非要等到一切苗頭都露出來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