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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邊的石條凳上,又一次聽到宋廢原說話。
“我不像櫻,我底氣不足。可是啊,我也慢慢地做出眉目來了。”
六瑾左右環顧,根本見不到他。有一個人搖搖晃晃地穿過馬路過來了,是久違了的老石。他穿著很難看的長袍,一點都不符合他的派頭。
“六瑾啊,你一定要笑話我了。我現在走不穩路了,老搖晃。”
“你到了夜裡也清洗自己的腸子嗎?”六瑾問他。
他笑起來,露出白生生的牙齒,六瑾覺得他身上有點鬼氣。
“你說的是宋廢原的勾當。我嘛,就昏頭昏腦地過。我女兒的事教育了我。還好,那些個什麼蛙呀,龜呀的,都同我有感情。有時我就從市場買了它們來放生。他們說我像小孩子一樣。”
六瑾看見他搖搖晃晃地往市場去了。夜裡去市場幹什麼呢?她在心裡將這個男人同櫻比較了一下,她對自己說:“兩個都有點像幻影,一個在荒原上游蕩,一個在人群中隱藏。”她記起了老石第一次到她的櫃檯上來看布的樣子,回味著他的迷人之處。
她推開院門時,有人站在那口井邊對她說話。
“已經立秋好幾天了,你不覺得夜裡很涼嗎?”
是孟魚老爹。他還從未來過她家呢,他旅行回來了。
“我追一隻小羊,就追到你院裡來了。阿依將小羊抱回去了。你這口井,可不是一般的井啊,從這裡下去可以通到木葉縣!”
“木葉縣?我剛剛才聽說了這個縣。聽說那裡兵荒馬亂。”六瑾心發慌,“木葉縣,那是櫻叔叔常去的地方啊。我剛從櫻叔叔那裡來。”
“我也剛從木葉縣回來嘛。我要回家去了,六瑾,你可要愛護這口井啊。”
他走了後,六瑾立刻伏倒在井臺上——也就是水泥堆上去聽,她聽到的是蛙鳴,很深的地底下的大合唱。卻原來,他們都知道那下面的事。她回憶起先前老石在這裡裝模作樣地搞的那些活動,臉上浮起微笑。天上還有一線紫羅蘭色,它激起六瑾的心潮。六瑾做了一個深呼吸,嘆道:“櫻啊!”
她在廚房裡為自己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她一邊吃飯一邊聆聽,想象著地底下的那種戰亂。她知道對於她來說,今夜是多麼不平凡。
當她來到客廳時就看見了桌子上的那封信。母親的筆跡好像有點不穩定。她在信中說起她和爹爹參加了煙城組織的一項老年人的活動,是去郊區的農場挖戰壕。他們每天弄得滿身的泥水,不斷地出臭汗。“雖然今天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