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尾山屋 (第5/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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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的宗教、歷史、文化一拌和,衝突立即變成了不可動搖的信仰。大家都拒絕理性,拒絕反思,有時看起來似乎出現了理性與反思,其實都只是鬥爭策略。這樣,每一方都被自己綁上了“精神盔甲”,表面上強大而勇敢,實質上狹隘而氣悶。更麻煩的是,長期處於這種狀態之下的人群,是無法照料好生活秩序和社會秩序的,結果都因生態淪落而失去真正的個體尊嚴。失去個體尊嚴的人群,對自己和別人的生命價值評判都很低微。恐怖活動、自殺炸彈、綁架威脅,都可以不假思索乃至興高采烈地進行。
極端主義說到底,只是一種極端的情緒加上極端的行為。因此,在這片曾經非常神聖的土地上,人們在抬起頭來仰望一個個世界級“王者”雄魂的同時,又不得不低下頭來俯視一場場不知所云的惡鬥,實在不勝唏噓。
如果要追根溯源,極端主義的產生,也與那些“王者”的跨國遠征有關。在古代,不同文明之間的征戰,十分殘酷。因為彼此都在豔羨、嫉妒和畏怯,一旦征服就必須把對方的文明蹤跡全都盪滌乾淨。例如,曾一再地出現過佔領耶路撒冷後縱火毀城,然後再挖地三尺來消除記憶的事;出現過佔領巴格達後開閘放水,以底格里斯河的河水來沖洗文明遺蹟的事;甚至還出現過在佔領的土地上撒鹽和荊棘種子,使之千年荒蕪的事。正是這種文明之間的遠征和互毀,滅絕和復仇,埋下了極端主義的種子。於是,文明最集中的地帶,成了仇恨最集中的地帶。
難道,這就是“盛極必衰”的契機?
我由此產生的傷感,無與倫比。因為這等於告訴人們,大家為之畢生奮鬥的目標,本身極不堅牢,奮鬥的結果很可能完全出乎意料。
一路走來,每一塊土地都是有表情的。希伯來文明虔誠而充滿憂鬱,堅韌而缺少空間。它從一開始就受盡苦難,長期被迫流浪在外,處處滲透又處處受掣,永遠處於自衛圖存的緊張之中。希伯來文明充滿智慧,今天的現實生態在中東的各個族群中首屈一指,但這種緊張仍然揮之不去,散落在那麼多人的衣冠間、眼神裡。在耶路撒冷街邊坐下喝咖啡,就能感受到這種緊張瀰漫四周。一種文明處於這種狀態是非常值得同情的,但它的氣象終究不大,或者說,想大也大不了。
按照我的學術標準,阿拉伯文明遠遠算不上人類的“古文明”。但是,它在公元七世紀之後以一往無前的氣魄征服過好幾個“古文明”,直到今天還保持著巨大的空間體量和嚴整的禮拜儀式,成為當代世界文明中特別重要的一員。它與其他文明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