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夢裡壎歌 (第6/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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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鳶坐在床上,用銀簪探了探紅糖水,沒有毒。她扭頭看外間坐在炭籠前烤火的兩個人,阿雛嘰嘰喳喳說著什麼。這個女人長了一張十分聒噪的嘴,永遠也停不下來。一會兒說這幾天老鴇對她很好,沒有逼她接客,一會兒又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持厭雖然好,可惜是個傻的。
持厭在烤溼了的衣襟,一看就沒在聽。百里鳶把紅糖水全喝完了,肚子裡暖暖的。她躺下來,用阿雛的大紅棉被裹緊身體,眼睛還看向外間,阿雛在卸妝,現在她只能看到持厭了。
他臉上用脂粉做了改動,不是原本的面貌,但眉目沒有變。他其實長了一雙很鋒利的眉眼,可他身上有股呆氣,總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好像誰都可以欺負他。於是眉眼裡的戾氣全消了,只剩下恬淡的安然。
他們其實很早就見過面了,在她還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每天盼望著快點過年快點回家的時候,她是在那座大宅子裡見到了他。她一個人睡在沒有生炭火的屋子裡,婢女和老媽媽在隔壁屋賭錢打馬吊,她一邊發抖一邊聽她們喝了酒醉醺醺的笑罵聲。她記得也是這樣裹在棉被裡,可那時候的棉被很硬,冷得像一塊鐵,用力抱緊了也抱不出一點暖意。她只好改成抱自己的膝蓋,一面數著綿羊期盼自己快點睡著,只要睡著就不冷了。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一陣壎聲,悠悠揚揚,像夜空裡的風。她一下子清醒了,壎聲一直飄,她再也睡不著了。她望著黑漆漆的床頂望了很久,悄悄從床上爬起來,只穿了一件單衣就赤著腳下到地上。她先爬在地上聽了一會兒牆壁,確定隔壁的老媽子和奴婢們不會突然來看她,然後披上夾襖,爬上杌子推開窗,從軒窗翻了出去。
那壎聲在寂靜的夜空裡飄蕩,像朔北的雪花,也是冷冷寂寂的。她聽著壎,覺得心空空落落,像一個破舊的皮囊,可以裝進去很多很多風。她光著腳走在迴廊裡,順著壎聲走,腳凍得冰冰涼涼也不停,月光下的迴廊是銀白色的,曲曲折折向前伸出去。她踩著堅硬的地面,覺得那飄忽的壎聲好像要帶她去一個鬼魂棲息的地方。
她最後在花園裡找到了那隻壎——那是一個年輕人,似乎介乎青年和少年之間,身上披了灰白色的披風,不知道是原本就那個顏色還是洗得褪了色。他坐在池塘邊上吹壎,月光灑在他的肩頭,他像一個隨著月光降臨的鬼魂,似乎天一亮,他就會隨著月光一起蒸發掉。
她偷偷蹲在抱柱後面一邊搓手一邊聽他吹壎。她疑心這是一個夢,不敢動也不敢聲張,怕一出聲,那個吹壎的鬼魂就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