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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年的十二月四日,靈柩西行回長安卻在第二年五月十五,入土為安更拖到八月十一日,距離徐敬業造反只有一個半月,堪稱“一抔之土未乾”。但,中宗二十八歲,睿宗二十二歲,怎麼能叫“六尺之孤”?浮誇!
浮誇是文人的通病,也是兵家的大忌。拿這樣一篇誇誇其談的東西作為綱領性檔案,只能說明徐敬業一夥既不懂軍事也不懂政治。比方說,檄文號稱“共立勤王之師,無廢舊君之命”。那麼請問,要勤哪個王,舊君又是誰?如果是睿宗李旦,則此王安然無恙;如果是中宗李哲,則置睿宗於何地?還有假李賢,又算哪一齣?簡直著三不著兩。
清除妖孽也一樣。誰是妖孽?妖孽是誰?除“偽臨朝武氏者”外,還包不包括追隨太后的滿朝文武?同樣,所謂“凡諸爵賞,同指山河”也很可笑。這大唐的江山,難道是你們徐家的?且不說誰勝誰負還很難講,就算平定了天下,論功行賞也是皇帝的事,你徐敬業封什麼官,許什麼願?[34]
包藏禍心、窺竊神器的,是你們自己吧?
事實上,徐敬業集團就是一夥破落貴族、失意官僚再加落魄文人,由於被貶而聚集在揚州。因此,氣壯山河的背後是色厲內荏,義薄雲天的背後是公報私仇。難怪太后要責備宰相失職。因為駱賓王如果官場得意,他那支妙筆寫出的就不是聲色俱厲的檄文,而會是天花亂墜的頌歌。
也許,這就是武則天讀出的資訊。
此賊不足慮也!太后非常篤定。沒錯,這夥人的家底很容易就能查清,這樣的狐群狗黨也不難對付。因此,太后只是迅速調集了三十萬大軍,便將前方戰事交給指揮官李孝逸和監軍魏元忠,自己繼續忙活朝中事務去了。
結果不出所料,徐敬業的豪賭和駱賓王的鼓譟並沒有得到多少人響應,叛軍方面卻屢犯錯誤。最後,那兩人的首級被他們的部將砍下送到了洛陽,揚州兵變從頭到尾僅僅持續四五十天。平叛過程也基本上有驚無險,相當於帝國進行了一場真刀真槍的大規模軍事演習。如果不是因為駱賓王那篇傳世之作,人們甚至不會記得曾經有過這場戰爭。
但,反思卻仍然必要。
勝敗之因倒是簡單,徐敬業首先是被自己打敗的。他的動機如果當真是要匡復唐室救駕勤王,那就應該採納軍師魏思溫的建議,揮師西進直取洛陽。苟如此,則可爭取到天下人心,即便戰敗也雖死猶榮。可惜徐敬業的真實想法,卻是分裂割據佔山為王,因此南下潤州(今江蘇省鎮江市)直奔那“金陵王氣”而去,結果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