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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坐下,我告訴他我常常坐這兒,他說“是吧。”我問他眼睛為什麼會這麼亮,他告訴我他小時候總吃魚肝油膠囊,他說他是學醫的,他還告訴我他正在從事使在某種情況下死亡的人起死回生的研究,涉及多種空間、時間等等曾經困惑過我的概念。他姓秋,和清朝末年那個慓悍無比的女人同姓,叫秋水,與莊周《華南經》的一章相同。在如今這個呼機時代,一些小姓依賴歷史上的一倆個同姓名人與呼臺小姐溝通,比如“姓哈,沒鼻子哈彌赤的哈”,“姓詹,詹天佑的詹”。那個姓秋的奇女子不會想到,百年後她以這種形式被紀念,產生存在的價值。
以前我也在洗車裡和陌生人聊過天,聽過不少人的故事。有些人象報紙,他們的故事全寫在臉上,有些人象收音機,關著的時候是個死物,可是如果找對了開關,選對了臺,他們會喋喋不休,直到你把他們關上,或是電池耗光。秋水不是收音機,他是一堆半導體元件。我費了很多時間設計線路,把他組裝起來,安上開關。他的眼睛那麼亮,我想音色應該不俗。
秋水給我講了一個關於生長的故事,讓我那天晚上心情異常煩躁,甚至至今分不清故事的真假。他說他不清楚這個故事的主題,也無法理解所有重要細節的意義。我告訴秋水,世界上有兩種長大的方式,一種是明白了,一種是忘記了明白不了的,心中了無牽掛。所有人都用後一種方式長大。
我付了酒帳,一個電線杆子、一個電線杆子地走,很晚才回家。我打了個電話給我的老情人,問她孩子最近怎麼樣了。她問我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我說我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但是這有什麼關係呀。停了停,我的老情人告訴我,孩子正睡著,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