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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買活軍,那才能活得健康,那時候放腳,恢復得還是很不錯的,所以反而不太會有被放足困擾的伎女。”
沈曼君非常不願聽這樣的事情,伎女——這種事情對內帷女子來說自然是不體面的,便猶如髒汙一般,哪怕是說說她們的事情彷彿都會玷汙了她們的德行。而對這些不該存在的人,她們的苦痛這樣具體的描述,帶來的不適就更加倍了。彷彿……彷彿一旦去關切她們的痛楚,她們突然間就變得實在了起來,也就不再能對她們的處境視而不見了。
“那……那買活軍來的時候,已經十七八歲、二十多歲的那些伎女呢?”張少爺似也很吃驚,他的聲音裡出現了一絲顫抖。
“很多都死了呀。”謝六姐又用那種平淡的語氣回答,“婦科病那麼嚴重,從小營養不良,活不久的,本來伎女如果不改行做姨娘,就很少有活過二十歲的,我們這裡統計過,十七歲以上的伎女,在買活軍統治下,五年內死亡率達到30,二十歲以上的達到60,長期炎症,抵抗力太差了,感冒都能掛。”
沈曼君從小是不太知道外頭的事的,她的世界很大,大在書籍裡,但也很小,小到她對於外界的平均壽命並沒有明確的認識。在沈曼君的認識中,孩子夭折倒是很常見的,但一旦活過了十歲,逐漸地長大了,那麼除了難產、疫病以外,大抵來說,活到不惑之年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因此謝六姐的話帶來了更嚴重的衝擊:哪怕是在買活軍這裡,十七歲的大姑娘,五年內也有這麼多人要死!
這世上苦楚的人為何會這樣的多!
這是她不願也不能去承受的問題,她讓自己不要再往下想了——因為第二個問題便是‘我能做什麼’,而毋庸置疑,沈曼君是什麼也做不了的,不止是她,哪怕是丈夫、兄長、父親……這些能做什麼的一家之主們,也依舊什麼都沒有做出來,他們徒勞無益地奔忙著,也改變不了這個世道,便退回了仕宦隱居的地位,以詞曲寄情,安貧樂道,享受著得來不易的生命,這是士大夫應得的,最後也僅剩的尊嚴。
“怎麼會這樣呢?”在她身側不遠,張少爺已是眼淚汪汪了,他要比沈曼君難過得多了,“為何會這個樣子。”
謝六姐依舊是理所當然的語氣,“你見過的歌女應該是多了,難道就沒有想過她們後來都去了哪裡嗎?”
看起來,是沒有想過的,不去想也很簡單,只需要閉上眼睛就可以了。沈曼君彷彿被自己提醒了,輕輕地閉了閉眼睛,她的呼吸平復了一些,不再那樣關注對談中隨意丟擲的資料: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