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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姐要見我?”
臘月二十五, 張老丈收一個意外邀約,這邀約讓他很意外,也感難以拒絕——從臨城縣趕押運最後一批鐵製農具的徐地, 臨走前邀請張老丈一家臨城縣過年,並言明這是買活軍的意思。
在這樣一個時代, 規矩兩個字可以很大, 也可以很小,進臘月,一般就不再走親訪友, 而是忙備年貨,要各店鋪結賬:如今的習俗,很多本地生意都是每年結賬, 越是大戶人家越是如此,像是蘇杭這樣的繁華城市, 體面人家就連書樓喝花酒, 表子取樂, 那都是每年臘月二十三, 由這些青樓楚館、瘦馬人家的龜公輾轉請管家喝酒賠笑, 一總結局票年帳, 平日裡的渡夜資, 隨手給媽媽、養女的打賞,那都是另算的。若是那些少爺偷偷地,不敢被家裡知道的, 還要額外多花些錢打賞龜公, 才能把賬自己平。
臨城縣是連正經表子都沒有的鄉地方,許縣要好一些,雖然這些年日子也難過, 但還有些流鶯南館,也還有些煊赫人家依舊維持用臉掛賬的習慣,臘月裡這些人家也很忙,一面結別人的帳,一面要使動手的幫閒出去追債,每年按慣例臘月都是還債清賬的時辰,所以說‘臘月債,還的快’,那些拉饑荒的人家,即使一時半會還不出,也要給債一個交代說法,若是要臉面,這時候少不得私四處央告,或是去當鋪走幾遭,好歹把利息應付過去,明年是賣兒賣女,或是鋌而走險,乾脆一家子做流民,那都是明年的事。
如果是無賴人家呢,這時候就多往鄉去躲債,要躲過年關,新年一,債見面也有恭賀新禧,絕不會再提半個字,這筆帳就當是暫時折,不過年想要再借,也可就難。
年關難過,許縣這裡,每年臘月裡,便會覺得日子一年不如一年,往昔還殷實的鄰居,進臘月,夜裡便常常能聽他們家傳的低泣,也並未染什麼惡習,也一樣勤勤懇懇地生髮家業,是連年收成不好,苛捐雜稅多,任是百般掙扎,依舊是青黃不接,家業眼看便要敗落去。一家人臘月裡,坐困愁城,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哭能有什麼辦法呢?
今年臘月,情況便有些不,自從十月初買活軍那一次之後,短短兩個月的功夫,城裡便有不小的變化,人們臉的笑容多,頭髮短——像張老丈這樣的境況,在許縣已算是很體面的,至少還能拿得出本錢做生意,在臨城縣也有說得話的親戚能搭線。許縣大多數百姓前幾年是想賣力氣都無處可賣,如今買活軍崛起,一直在招工,而且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