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白鞋守孝。爹一到河裡擺渡,就把她送去,從河裡回來了,就把她接到家。才才娘疼愛著小月,爹也疼愛著才才,每每回家來在口袋裡裝著幾個豌豆角兒,每人都平均分著幾顆。小月常常就看見爹和才才娘坐在院子裡的椿樹下說話兒,抹著眼淚。她嚇得不知道怎麼啦,給爹擦了眼淚,也給才才娘擦了眼淚。這麼一直呆過了兩年,爹就不再送她到才才家去。她問爹原因,爹不說話,只是唉聲嘆氣。她開始上學了,在學校裡,聽到同學們講:爹和才才的娘怎麼好,要準備結婚了。她回家又問爹,爹讓她什麼也不要昕,兀自卻到孃的墳上哭了一場。但逢年過節,兩家依然走動。鼕鼕夏夏的衣服,全是才才娘來做;麥收二料,也都是爹幫才才家耕種收穫。
才才那時長得瘦貓兒似的,病鬧個不停,人都說“怕要繩從細處斷”。才才娘日夜提心吊膽,總是給他穿花衣服,留辮子頭,想叫他“男佔女位”,祛災消禍。小月總是要羞他,叫他“假女子”。兩人曾打起架來,她竟將他打得蠻哭。
“小月,你怎麼打才才哥?”爹訓她。
“他假女子,羞,羞!”
“他將來要作你的女婿呢!小月,你要不要?”
“女婿?女婿是什麼?”
“就是結婚呀。”
“他要還留辮子,我就不要!”
惹得爹和才才娘都笑得岔了氣。
這是她七歲那年的事。
後來,她和才才都長大了,昕到村人議論,原來當年爹和才才娘想兩家合為一家,但才才的舅家不同意,事情便吹了。大人的事不能成美,他們就都希望將來能成兒女親家。這事村裡人知道了,常當著小月和才才的面取樂,使他們再不敢在一處呆,而且又都慢慢生分開來。但是,直到他們都長成這麼大了,兩家老人還沒有正正經經提說過這一場婚事。
這兩三年裡,爹明顯地衰老了,早晚總是咳嗽,身骨兒一日不濟一日。才才就包辦了他們家一切的力氣活。小月看得出他的心思:他是完全將自己放在一個女婿的位置上。爹也常常找機會讓他們在一起多呆,說些話兒。但是,一等到只有他們兩個人了,才才就不敢看她,出一頭的汗。
“他太老實。”小月躺在床上,想起小時候的樣子,才才雖然現在長得比小時有勁多了,也不穿花衣服留辮子了,但那秉性卻是一點也不曾變呢。
院門口開始有了腳步聲,接著那梧桐樹上的窠裡,喜鵲在喳喳地亂叫,有人在叫:“小月姐!”叫得軟軟的,甜甜的。小月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