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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太陽翻著白眼,口裡說:“冷,冷啊……”他賴著不起來,他在想些什麼呢?我顧不得觀察他了,我必須趕路,不然就會像他一樣倒下。那人在我的身後喊道:“你這個醜八怪!”我醜嗎?我不知道,這可是新鮮事。
啊,回來了!回來就好了,先到老爺爺的潲水缸裡泡一泡,潤一潤面板。真舒服,真爽快!可是這兩隻豬,為什麼哼個不停呢?又有緊急的事發生了嗎?我走進老爺爺的房裡,看見他正在纏他的腳。旁邊坐著他的孫子,那孫子吵吵嚷嚷地說要看爺爺的傷口。那個瘦精精的小男孩,賊頭賊腦的,我向來對他沒個好印象。老爺爺一纏好,他又將他的繃帶扯散,弄亂,還在地上打滾,說,如果不讓他看,他就去死!終於,老爺爺將傷口包好了,他站了起來,他要去後面餵豬去了。男孩坐在暗處,他的眼睛睜得那麼大,他看見了什麼呢?哈,他爬到床底下去了,他躲起來了嗎?我聽見老爺爺將豬潲倒進槽裡的聲音,還聽到屋前有一隊獨輪車經過。這一家今天給我一種不安全的感覺,我應該換個地方休息。我這樣想著,就悄悄地出了門,溜進對面那一家。
這一家不養豬,卻養著一隻黑山羊。黑山羊瘦伶伶的,被拴在屋後,正在啃一個蘿蔔。他們平時用什麼來喂他呢?黑山羊看見我就打量起我來,蘿蔔也不啃了。雖然他自己的腳被拴著,走不了幾步,可他一點都不自卑,目光炯炯的,倒弄得我自卑起來。我想起人們平時為我準備好的飯菜,都是在碟子裡放得好好的,可是給他的卻只有一個不新鮮的小蘿蔔。他就是為這件事自傲吧?
這家的主人在一盞電石燈下銼鑰匙,桌上放了一把小虎鉗。他飛快地銼啊銼的,雪亮的燈光照著他那張猙獰的臉,他就像一個鬼。一個木盒子裡裝著他銼好的鑰匙,可能有幾百片吧。這些銅鑰匙都是開什麼鎖的呢?沒看見過那些鎖,也可能根本就沒有什麼鎖。屋裡有硫黃的氣味,我開始打噴嚏,打了一輪又一輪,鼻涕都流到嘴裡去了。最後,我終於習慣了。我沒有到灶頭上去,我就在那張板凳上蹲著休息。這時我聽到了女主人和主人的談話。女主人坐在暗處擇菜,聲音幽幽的,起先我還沒看見她呢。
“我嘛,就彎下腰去將它撿起來了。管它是個什麼,撿回來再說。”她聲音裡有點得意。
“你做得對。”男人甕聲甕氣地說。
“我本來都走出好遠了,像鬼拖住了我的腳一樣。”
“那鬼就是我吧。”
“屋裡都被這些東西堆滿了。”
“在它們當中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