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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去的,很好。”
“異物呀!想一想都怕。那一年我從龍縣撿回那一個之後……”
他們的談話戛然而止。男主人也不銼了。有件事令我困惑:這兩口子是說的夢話麼?就在不久前,我聽見他倆在夢裡討論過這事。他們在幹什麼呢?他們在傾聽那隻山羊。山羊好像在外面撞牆,一下一下地,那根繩子會不會斷呢?這兩口子的心腸真黑。山羊撞了一會兒就停止了,可能受了傷。這邊主人又銼起鑰匙來,銼刀在銅片上發出刺耳的聲音,我的腦子全亂了,簡直要發狂。我抱著頭衝到了外面。
黑山羊腳上的那根麻繩已經斷了,他卻沒有跑,他在朝黑屋子裡頭探頭探腦的。真是一副奴才的德性啊。這時女主人出來了,手臂上挽了一根新繩子。山羊想跑,女人鐵鉗一般的雙手一把就摁住了他。他哀哀地哭著,那條腿又被拴住了。繩子就捆紮在舊的傷口之上,那傷口慘不忍睹。女主人進屋之際,黑山羊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活力,癟癟地癱在地上一動不動。我看不下去,就朝他蹲下去,我想幫他把繩子咬斷。繩子是新麻繩,很結實,不過我的牙齒也是很不錯的。我就蹲在那裡一邊咬一邊夢想。我想象著自己帶領黑山羊兄弟逃到了貧民窟的東端,那裡有一個空著的豬欄,原來裡頭養著一隻花豬,後來不知被什麼東西毒死了。我和他在那裡避難。我們相依為命,我到哪裡都帶著他,決不讓他淪為奴隸。我想到這裡時,腦袋上重重地捱了一下,差點暈了過去,原來是他用那條沒被拴住的腿狠狠地踢到了我。這一下我痛得沒法形容,我就在泥地上滾來滾去滾了好久。到疼痛終於減輕了一點,我抱住頭虛弱地呻吟時,這才發現黑山羊若無其事地站在那裡。這傢伙真是邪惡到了極點了啊。貧民窟裡怎麼養著這樣的動物呢?也難說,不是還有家鼠那種型別的嗎?如果不同他們打交道,是領教不到他們心裡頭的陰狠的。真的,他就若無其事地站那裡曬太陽,不時還去啃幾口那隻已經發臭了的小蘿蔔。這傢伙的心事同屋裡那兩個一樣,真是諱莫如深啊。
有東西在身後捅了捅我,是侏儒。侏儒不是屬於上面的嗎?怎麼到這裡來了呢?“我坐升降機下來的,”他說,“那機器的好處就是讓我同時在上面又在下面。”
“你的面板啊,太白了。”我的面板白嗎?我的面板是土黃色的,為什麼他要這麼亂說呢?讓我想一想,對了,他有色盲,可能住在玻璃屋子裡頭的人都有色盲呢。侏儒同黑山羊對視了一眼,我覺得他倆交換了一個眼色,也許是我神經過敏吧。“我呀,是這底下一家人的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