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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他時而唸書,時而抬起目光,注視著草叢上翩翩飛舞的灰色蛺蝶。他剛剛還站在那兒,唸到弗列特約夫1在海上行駛,弗列特約夫是個情人,也是個神廟的穿窬,最後被家鄉父老驅逐出境。他心頭又反悔又惱恨,身子倚靠在舵邊,從無情的大海上扯起風帆前進: 暴風巨浪折騰著這隻快艇,苦惱的鄉愁,煎熬著這個堅強的舵手。
草坪上蒸發出一股暖氣,蟋蟀時高時低鳴叫不休,樹林深處,鳥兒們在試弄舌簧,聽來既深沉又甜蜜。呆在這由四溢的香氣、悅耳的鳴聲和明媚的陽光糅合在一起的紛亂的境界裡,再眯起雙目瞧著炎熱的天空,或者側耳偷聽身後昏暗去處林木的喁喁低語,或者閉上眼睛,把身子挺得筆直,從四肢中來體驗深切而暖和的舒服感,那真是美妙無比!但是,弗列特約夫卻在大海上行駛,而明天又將有貴客臨門,如果今日他還不能把這本書唸完,這將和去年的秋天一樣,只好把它撂在一旁了。當時,他也躺在這兒,這本弗列特約夫傳說,他才開始拜讀,恰恰有客人來訪,他只好作罷。後來他把書擱在這兒,自己則回到城裡上學去了,儘管那裡讀的荷馬和塔西佗2,但他念念不忘的,卻依舊是這本才開始拜讀的書,特別是廟內發生的事故,牽涉到戒指和柱形雕像等事物。
他壓低了聲音,重新用功地念了起來,在他的頭頂上拂過一陣和風,越過榆樹之巔,群鳥開始歌唱,熠熠發光的蛺蝶,還有蚊子和蜜蜂不斷來回飛行。等他把書唸完,合上書本,霍地站起身來,草坪上早鋪滿了陰影,天際映著明亮的紅霞,黃昏漸漸消失。一隻疲倦的蜜蜂停落在他的袖口上,索性讓他帶著它而去。蟋蟀還在㘗㘗亂叫。保爾邁開大步走去,他穿過灌木樹叢和梧桐小徑,然後踩上了公路和靜悄悄的屋前場地,徑自回到家裡。他長得多英俊,十六歲的青春,細長的個子充滿活力,他低下了腦袋,雙目鎮靜,渾身擁有一股北方英雄的氣概,又善於思索。
他們進餐,一般是安排在消暑房內,就坐落在邸宅的最後面。它本來是個客廳,與花園只相隔著一道玻璃牆,它突出在邸宅的外面,猶如一扇小小的翅翼。這兒,如今是個花園,人們向來稱它為“湖畔”,儘管這不是什麼湖,只是一個狹長的小池塘而已,它處在不少花臺、攀附著藤本植物的竹籬、小徑以及各種果樹之間。從廳裡走向屋外,是幾步臺階,兩邊全是夾竹桃和棕櫚樹,再說,這“湖畔”看去並不風光旖旎,只是擁有一派令人喜歡的鄉土景色。
“明天要來好多客人,”父親說道。“希望你能高興,保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