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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按照高矮個排座位。
當時的蔡敬是穿著初中的校服,洗得發白,袖口磨破了一點,他安安靜靜地站在最後,跟誰也不搶,誰想插隊他就靜靜地讓開。
徐西臨還記得,蔡敬回頭看見他,第一句話就是:“同學,你也是這班的嗎?要站前面來嗎?”
像是昨天的事。
要是徐進還活著,或許能活動一些早年的關係,好歹能替蔡敬請個好律師,可她已經幹了十多年的跨境併購,後來打交道的都成了各種金主和財務顧問們,徐西臨哪怕想厚著臉皮借一次她的餘蔭都不行——何況他知道蔡敬出了什麼事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現在,判決懸而未決,他連見蔡敬一面都不行,究竟是什麼讓那少年悍然動刀,緣由已經不可考,只給他留了這麼一小截的蛛絲馬跡,萬般揣測,都是惘然。
竇尋一直跟在他身後,不明白為什麼他跟羅冰說了幾句話臉色就難看成這樣,本來有點不高興,結果一看他那張見鬼的臉,一路也沒敢問。
當天傍晚回家,杜阿姨就來辭行了。
杜阿姨原來住在外婆的房間裡,她把行李一收拾,外婆的臥室空出了一半。她回老家的車票已經訂好了,一直就壓在客廳茶几下面。之所以走得這麼急,是因為學生快放暑假,火車票已經開始緊張了。
外婆叫徐西臨給她包了個紅包,像女兒遠行一樣,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從車上要注意看管行李、小心扒手,說到回家以後要叫小輩有營生,靠著拆遷活不了一輩子……恨不能將她的下半輩子都點個題。
難為她一個不聞窗外事的老太太,居然能說出那麼多囑咐。
杜阿姨說:“嬸,我回去,就要看人家的臉色過了。”
然後她就哭了。
杜阿姨年紀很小就出來討生活,沒受過什麼教育,跟了外婆這麼多年,一點薰陶都沒得到,哭起來依然是呼天搶地,涕淚齊下,嚎得非常不優美,她還把外婆的手攥出了一道白印。
告了很多次,終有一別,她就一邊走一邊哭。徐西臨叫了輛計程車,跟竇尋一起替她扛了行李,把她送到了火車站,杜阿姨一路哭一會停一會,跟徐西臨說兩句閒話,閒話裡又不知牽扯到了哪段回憶,想起了哪段前途未卜,悲從中來,接著開閘洩洪。
到了車站,竇尋在站臺上等著,徐西臨就幫把她的行李扛上車放好,掏出自己身上最後一張面巾紙給杜阿姨擦臉,火車廣播開始提醒送親友的下車,可是杜阿姨拉著他的手不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