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慄原穿著黑色的半筒襪,校服裙長到過膝,和裙子一樣藏青色的外套,頭髮在肩膀以下——是無意識裡自下往上地一點點看清楚。所以當我的目光循著這條路線,最後停到她臉上,一下就轉開了。因為是在很久以前,只知道是和自己同班的女生,其餘完全是如陌生人般模糊的。
等我從老闆手裡接過找回的零錢,慄原已經走出了店門。我們兩人的腳踏車都擺在店門前。她在前面一些,我落在後面,就這樣沿著起伏的小路騎著,到了有汽車駛過的十字路口便一齊停在白線後面。
這個時候慄原回過頭對我說:“桐山君。再見。”
喊著我的名字,汽車遠去後,她騎上朝右轉的路。
“再見……慄原同學。”我在片刻後回答她。
這是我和慄原第一次說話。第一次說的話,內容卻是在道別。
順著理髮店所在的路口上坡,郵筒後面的房子就是我家。母親把衣服曬在院子裡,曾經我老遠就看見地上陸續散落著貌似自己家的衣褲,一路撿回去,在家裡看連續劇的母親還壓根兒不知道外面突然颳起的大風已經卷跑她的勞動成果。
不過,即便是稍微迷糊的長輩,也會有把我藏在床墊隔層裡的成人雜誌偷偷拿走一兩本的舉動。並且拿走歸拿走,明知道我一定會發現,但從不正面提起,我也乾脆裝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腳踏車在院子裡停好,推開家門後,母親舉著鍋鏟從廚房走出來一邊說“今天吃牛肉燉飯哦,快去洗手”。
幾年前開始,父母開始在意和緊張我成長中的某些方面。他們找機會旁敲側擊地問我,最近在關心什麼,有什麼新的興趣愛好,然後會繞著圈子問班上同學怎麼樣,女生們如何。
“那麼,有沒有什麼投緣的異性朋友呀。”父親喝一口酒,又像是對這個話題其實並不關心似的,一下用筷子指著電視機說:“就是這個藝人,每次都要鑽人褲襠!好笑是好笑,不過也讓人覺得,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唔,對了……剛才說到哪裡來著?”
“沒什麼。”我說,“沒有。”
“哦,是嗎……對了,你們修學旅行是在下個月吧?”這才正式換了話題,父親回頭看掛曆,“沒幾天了呀。”
“最要緊的還是注意安全哪。”打了一碗飯上來的母親坐到桌邊。
其實,在三個月前的父母結婚二十週年紀念日,微醺的父親完整地向我講起他和母親從認識到結婚的過程——原來父親和母親從讀高中時開始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