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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生病了。一個天氣晴朗的清晨,雪碧第一個起床準備上學,在衛生間裡發現媽媽躺在地板上,媽媽很冷靜地說:“雪碧,我動不了了。別拉我起來,去打1200。”
我們一起送媽媽去醫院,媽媽的擔架先被抬進救護車,我站在車門外面,聞到了冬天的味道。媽媽把頭略微偏了一下,一縷髮絲落在顴骨上。她在看著我。我鑽進車裡以後,抓住了她的手。她對我笑了一下,她說:“你還從來沒坐過救護車吧?”我也笑了,我說:“沒有。”我知道她在害怕,可若是我來安慰她,她又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我差點說:“救護車是從沒坐過,但我坐過警車。”——警察們把哥哥帶走的那天,來了好幾輛警車,有個警察就順便讓我坐進去,把我帶去錄筆錄。可是跟媽媽,我是不能開這種玩笑的。但是不管怎麼講,躺在擔架上的時候,她終於對我笑了一次。她已經太久沒對我們任何人笑過,如果我現在還是小時候的話,我一定會以為她不再愛我了。
她居然一直笑著:“我就是有點頭暈。”
醫生說,頭暈是因為高血壓。可是她摔倒的時候卻傷到了腰。她原本就有的腰椎間盤突出更惡化了。這下她必須一動不動地躺著,她聽到醫生說“一定要臥床一週到十天”的時候似乎有種喜悅。其實我也能理解的,這下她有了更充足的理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我坐在她的房間裡跟她說話。至少她現在願意跟我說話了。那個擔架上的微笑冰釋了她和我之間的一些東西。她總是慢慢地,柔聲細氣地回憶一些我小時候的事情,問我記不記得五歲那年試著做雪糕的事情,我說我當然記得。
那年夏天媽媽買回來幾個做雪糕的模子,這樣新鮮的玩意兒顯然是啟發了我探索世界的熱情。我把自來水放進模子擱進冰箱的冷凍室,一夜了我靈光乍現的衝動:一盒又一盒堆得整整齊齊的彩色粉筆。我問小叔:“可以給我一點嗎?我每樣顏色只要一根。”小叔說:“當然。”爸爸還在旁邊幫我:“她最近很喜歡在小黑板上玩老師教學生的遊戲,她是老師,學生是她的那些布娃娃。”紅的,黃的,綠的,藍的,紫紅的,我把這五根粉筆整齊地疊放在我的衣袋裡,興奮得如同“武昌起義”前夜的革命黨。
後來發生的事情可想而知。我終於做出來了彩色的冰棒——既然已經是彩色的,所以我就驕傲地將它們命名為“雪糕”。天知道我付出了多麼辛勤的勞動。我把彩色粉筆泡在自來水裡,拿小木棍堅持不懈地搗碎和攪拌,終於使雪糕模子裡面的水變成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