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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著,麥秸垛就塌了。這樣的場面,我沒有見過,甚至看電影,西班牙的鬥牛也沒有這鏡頭,我取出相機拍照,爛頭說,這地方什麼野物都有,最多是狼和黃羊,黃羊抵角粗大有力,狼多的時候,它們怕狼,狼也怕它們,狼是銅頭麻稈腿豆腐腰,黃羊就專門抵狼的腰,一頭撞過去狼就癱在那裡了,現在狼少了,黃羊就稱王稱霸,它們愛窩裡鬥,抵開仗了人是輕易不敢靠近的,常常就相互殘殺,數量也越來越少了。
“噢。”我應著,照下了三張照片。
“吃羊肉不?”爛頭突然說。
“你可不能隨便打!”“放一槍,我往高處打。”砰!
槍聲使兩隻黃羊凝固在那裡,且都擰過了頭看,倏忽就全不見了。但槍聲引出了一條狼,拖著一條長尾迅疾地躥進了那土屋裡去。
真沒有想到,這隻狼竟如此容易就露面了,它剛才藏在哪兒,是在躲避著黃羊呢還是在觀察著黃羊爭鬥,要等著黃羊體力耗盡時而突襲嗎?我在抓拍黃羊時突然鏡頭裡出現了狼的,當我意識到這是狼時,狼已經消失在土屋裡,但我相信我是為狼拍下了一張照片。這令我十分激動。為了要清楚地拍下這隻狼的形象,我舉著相機從樑上往下跑,爛頭一邊叫喊著危險,一邊提了槍來追我,山道上的荊棘掛破了我的衣服,腳脖和手也不知被什麼撕爛了幾處,殷紅的血道如蚯蚓一般爬在腳面和手背上。
跑近土屋,土屋竟無人住,很顯然,狼是鑽進屋裡去了,因為用一根木棒兒拴著門環的門開著,折為兩截的木棒兒掉在臺階上。進了屋,屋裡一個鍋臺,鍋臺上油乎乎地掛著三串鹹肉,鍋臺旁一個大瓷缸,或許裝著酸菜,或許是盛水的,缸上放著一個篩子。再就是一個石板砌成的大炕,炕頭牆上有木橛,橛上架了木板,堆放著這樣那樣的口袋和陶罐。炕邊著一臺小石磨,小石磨的手搖柄套著長長的搖桿,搖桿的一頭用繩繫了吊在屋樑上。土屋裡的裝置就這麼簡單,狼在哪兒呢?會不♂是我剛才看花了眼,或是狼真地跑了進來,而在我們從樑上跑下來時它又從門裡跑出去了,或是從後牆那個小窗逃走的,可小窗雖僅僅是個洞,洞卻極小,狼能逃得出去嗎?“人要急了斗大的一個窟窿也能鑽進去,”爛頭說,“狼更會縮骨法。”我喪氣地坐在炕沿上。
“這家怎麼沒人?”我說。
“鬼知道。”“就是出門了,柴棒也能當鎖?”
“鬼知道。”翠花是這時候才從門外跑進來,它一定是發覺我們突然地離去,從樹上跳下追來的,渾身的毛已經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