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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見。
沒有再見了嗎?見了,但都是在談歷史。那他究竟劈了沒有呢?我也開始迷戀“劈”這個字以及讓它從嘴唇間突然迸出來的樂趣。沒有吧,劈了不就進去了嗎?劈了他還能跟我談歷史嗎?估計就是沒劈,都是嘴上說說的,唉。
×君認真地陷入回憶,帶出了自己的情感。你為什麼要嘆氣,你希望他劈了嗎?我問他。什麼嘆氣?我沒有嘆氣。你明明說了“唉”,你有想劈的人了嗎?我沒有嘆氣,沒有說唉。你否認嘆氣,否認說唉,但你沒有否認有想劈的人了,你想劈誰?
×君一定感到憤怒同時又覺得好笑或是準確地演出了感到憤怒同時又覺得好笑的樣子。其間他還留下了一個非常短暫的像是心思被人揭穿後的窘迫感,意味深長或是為了讓我感到意味深長。人們常常有意渲染甚或賣弄自己的傷感,但這並不重要。
估計就是沒劈,到最後都沒劈成,就像所有其他的願望一樣,所有的願望都有始無終,歷經歲月,最後悄無聲息。我想他向初次見面毫不相知的×君述說自己最重大的願望時大概也並非僅僅是因為喝多了——他沒有更恰當的人選,面對一個並不相干的陌生人,他終於既沒有負擔也沒有責任,於是痛快地道盡心願。
我們繼續喝酒抽菸,陷在沙發裡編造各種可能的不可能的前史與後續,劈呀劈呀地亢奮到半夜,但一定都不甚理想,否則我現在不會不記得。我能記得的是另一件事。
她下個月滿二十歲,從東北來上海兩年了。在一家所謂髮廊裡做事,洗頭為輔暗娼為主。起先並不是,一開始她是在歌廳做送酒的小妹,頂多是穿著開衩更高的劣質旗袍將客人點的酒送進包房,半跪下來,開瓶,為客人倒酒,有時也要陪客人喝一兩杯,因為長得還算漂亮,偶爾會有客人要抱她或趁亂摸她幾把,但也僅此而已。她起身跑掉,最多不過是經理進來跟客人解釋道歉,爾後再罵她幾句,就你個逼事多之類云云。
當時的她還沒有搞清楚自己在這城市裡的位置,竟受不了這樣的氣,走掉了。沒想到殊途同歸,而且日益慘淡。早知道會淪落到在桂林路的髮廊做野雞,當初就應該在長壽路的歌廳做小姐。現在她瞭解了,除了僅僅是年輕緊繃一點的身體之外,她實在一無所有,只有負擔沉重。
跟其他人一樣,在她僅受的有限教育裡,學到的唯一東西就是孝順。何況家裡還有一個號稱正在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