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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
現在自己醒了,他卻哭了。
陳重撐著兩個膝蓋,一條胳膊向下耷拉著,一隻手抓著夏冰不肯放。可是他的頭卻低低地垂下去,把那張臉往下壓,倔強地不肯給別人看。夏冰木然地張了張嘴,想說幾句,可是實在沒攢夠力氣,只能用手背去擦他臉上的淚。
哭起來的陳重,彷彿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了。
溫度仍舊很高,陳重的體溫一直沒降下去,夏冰用手指撩了撩他的下巴:“我都醒了,你還哭什麼啊?”
陳重這才慢慢張開眼,三白眼的眼白被紅血絲充滿,更顯出一股狠勁兒來,手上的力道像是要把夏冰的手指頭撅斷。“你不給我留子彈。”
“什麼?”夏冰微微抬了下腦袋,一條胳膊都要舉酸了,原來他哭成這樣是氣狠了,氣自己在最後關頭沒有帶他一起走,氣自己說好了留兩顆子彈,最後卻告訴他不能帶上他。
“你不要我。”陳重再說,衣服領口吸滿了汗水。他們一直逃亡,洗衣液也不夠,每件衣服都沒有洗乾淨過,領口有一塊髒汙的陰影。說完這四個字,他的力氣就用光了,腦袋再一次無力地垂下去,給夏冰一個看不清楚的表情。
聳起肩膀來,偷偷用肩頭的布料擦臉上的淚水。
夏冰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用手勾他的下巴,試圖把他的臉抬起來。他想說對不起,自己不是故意打他,嚇唬他,轟他離開,可是說什麼都顯得徒勞,不夠真誠。他的手繼續往上扳他,好幾次都失敗了,陳重倔起來要命,自己根本弄不過陳重。
可是最後,這個哭著的高中生的臉還是抬了起來,眼睛還是那麼紅。
“我今天害怕了。”陳重突然說。
他害怕了,因為自己拿棍子打他,因為自己沒有準備帶他一起去死……夏冰突然再伸手,同樣用光了力氣將他拽近,摁住陳重的後腦勺。
陳重的臉一偏,身體也一歪,從蹲在床邊變成了跪在旁邊,什麼都沒說,張開嘴接受了夏冰的親吻。臨時帳篷裡大概有三十多人,素不相識的人因為同樣的原因住在這裡,他們是命運的倖存者,疫苗的倖存者,看向兩個接吻的男生時,竟然沒有一絲驚訝的反應。
彷彿這才是正常的生活,正常的接觸。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們覺得不可以。
夏冰的心率仍舊很快,眼睛卻不捨得閉上,細細打量陳重靠近的臉。這張臉上的眉骨早就破了好幾道小口子,鼻樑上滲著血珠,臉上溼漉漉。他們的身體同時歪了,同時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