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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老汪搬了凳子,傷心地坐在遠蒲老師的門口想心事。
“遠蒲老師這一次恐怕是完了。”他對我說,“他那兩條老腿已經經歷了一個多世紀的滄桑,無法再勝任這種遠行了。”
我聽了老汪的話有些吃驚,就說:
“原來你是知道他的年齡的啊。”
“我?我怎麼會知道呢?只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我同你一樣不清楚。”
他對我很不滿,白了我一眼,將他的凳子移開,用背對著我。
我想,也可能遠蒲老師根本沒走多遠,他走到郊外的劉公廟,就在那裡歇下來了,因為他既沒帶食物也沒帶水,他之所以走那麼遠只不過是要做一個實驗,看看自己還有多大的力氣罷了。我這樣揣測著遠蒲老師的行為的意義,心裡漸漸地煩躁起來。
天已經快黑了,有好些人聚在他的門口。遠蒲老師不在,我們變得各人心懷鬱悶又找不到發洩之處,更加感到生活的難以忍受。老汪用雙手來回撫摸著遠蒲老師家的大門的框,就好像那是遠蒲老師本人一樣。有人聽見了貓叫,那是一隻叫聲邪惡的野貓,肯定不是遠蒲老師的貓。聽見貓叫的那人嚇得臉色慘白,用手指著某個暗處要大家注意那裡。但我們既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也沒有看到貓的影子。看來只有遠蒲老師才能從空無所有中製造聲音,其他人都不行。
路人當中有一位挑著一擔柴的老漢。老漢將柴捆放在街邊,仔細打量了一下遠蒲老師家的大門,大聲說:
“正是這裡嘛。”
我們圍住他,異口同聲地問:
“他怎麼樣了?”
“他?他已經不行了。”
“死了嗎?”
“你們說到哪裡去了,他怎麼會死呢?”
我們要向老漢打聽發生的事情,他卻不耐煩了,推開眾人,挑起他的柴捆就走。我們很氣憤,紛紛咒罵老漢,說他是在賣關子,愚弄大家。只有老汪一個人靠在大門上發呆,他眼淚汪汪地說:
“挑柴的老漢會不會就是遠蒲老師呢?”
“老汪啊,你是傷心過度了。”黃姨拍著他的背,想安慰他。
“天這麼黑,誰也沒看清他的臉。我揣摸這件事,覺得這個老漢就是遠蒲老師,他是回來看看的嘛。”
雖然老汪的話荒唐透頂,一點都不應該相信,但大家都為他的情緒所感染了。站在他旁邊的黃姨掏出手絹,一個勁地抹起眼淚來。我們每個人的心裡想的都是這件事:遠蒲老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