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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女婿,你也不覺得事情太快了嗎?”金狗說:“我知道。”七老漢說:“談戀愛我不懂,我年輕時在荊紫關認識一個女的,雖是窯子院的,至今夢裡還夢到她。你和小水,說斷就斷了?”金狗說:“嗯。”七老漢嘆了一口氣,不言語了,坐到了後排上去,掏了酒扁壺喝。福運要喝,老漢不讓,罵一句:“現在的人心都奸了,我何必耍大方呢?想喝酒了你自己買去!”七老漢罵福運,福運沒見怪,金狗臉卻燒得發燙。
排悠悠地往下行,誰也不再說話。這是金狗行船撐排以來從未遇過的冷清。他知道七老漢在怨恨他,福運在怨恨他,但他給他們說什麼呢?他只能默默地站在排頭,睜大眼睛,集中精力,在一種高度緊張之中將腦子裡充斥的混亂淡化為一片空白。州河在寬寬的河谷裡並不是滿滿當當,水有時合為一道,蛇樣地衝到北岸,空出南岸一堆一堆沙石丘梁,有時又衝到南岸,使南岸的路逼上了峭峭的石崖,而北岸的乾涸灘上卻新墾了一坑一窪的水田。水流在正河道的時候,則是分開了三股四股。這是最難撐渡的地段,哪兒一股水深,哪兒一股水淺,金狗憑藉著股水的顏色,泛起的浪花,每一次都順利透過了。過了分股水,河床必是下落,水就平緩了,午後的太陽斜斜照著,水的表面就像是油畫一樣。他看著水面上那些波紋,清楚哪兒是個旋渦,哪兒下邊是一塊礁石,別以為這裡是萬無一失的地方,稍不留意,那溫溫柔柔的水面就會將排吸鐵石似的吸去,只打一個轉兒,排頭就沉下去,什麼也不得見了。到了七里峽,河道窄起來,八個山嘴惡作劇地從兩岸交錯突出,州河就扭曲了七個灣來。灣灣是連綿的樹林,像牆壁似的,這牆又都向河面上傾斜,光線就兀然幽暗了。那些乾死的枯樁發著白色,明顯在碧綠中,而葛條、野葡萄藤像掛在樹上的繩子,一條條垂下來,在水面上搖曳。多草的冷清的角落,岸崖上泛著油膩的黑石,和一叢一叢狼牙刺,全都發著微光。金狗心提上喉間,將那一竿長篙前後左右撥點,常常一篙當地點在岸崖上,排和人就反彈一下,發出嘎嚓一聲裂響。那些被砍伐的樹樁,是從水面上砍伐的,水的波曳常常使一人高或半人高的木樁隱蔽,金狗才小心翼翼撐過了,突然一聲震響,排劇烈地打了一個迴旋,然後就再不動了。
金狗大叫了一聲:“掛樁了!”一直在排後冷眼靜觀的七老漢和福運,似乎是幸災樂禍,並沒有立即站起,慢慢收拾了酒壺。七老漢說:“黴了,這木樁從來沒有掛過排的!福運,下去看看,是不是這兒有了鬼,把排拉住了?”福運抄了一把彎刀,剝了衣服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