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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德樓。
籌辦義演捐款的負責人,來問何未這間包廂的捐款數目。她問了最高額,在那個數字上多出了十萬元,對負責人說:“不要匿名,將這個數字喊出來,能刺激人捐款多些。”
人好攀比,有頭有臉的人更好比。
她讓負責人請那位縣長上二樓,坐何家的包廂。
何未讓均姜泡了菊花茶給他,閒聊起來,縣長是透過公開考試應聘上的,是西北本地的讀書人。當初的考卷包括永珍,從革命到世界局勢都有題目。“難是難的,但不如現在的災情難。”那人笑著,眼底有悲傷。
從前年西北大旱,幾乎一滴雨未下,夏糧絕收,秋糧無種可種,到冬天已見災情蔓延,吃觀音土的、樹根的人到處都是。九十二縣,無縣不旱,重災區十室九空,赤地千里,餓殍遍地,人口市場生意紅火,全都明碼標價……
“還鬧狼災,”縣長說,“黃土坡上一群群下來,好多人怕狼咬脖子,睡覺都戴那種掛鐵刺的項圈。自光緒三年,就沒見過這麼大的旱災了。”
受災的範圍太大,做什麼都是杯水車薪,只盼著下雨。
何未口頭捐了兩卡車的鹽,送給縣長換糧食。
謝騖清在一旁始終不發一言。
荒誕人間。樓下為戰局倉皇離去的軍官們大多來自西北,百姓在受災,他們卻在為己爭權。
***
這天,她回百花深處。斯年的學校轉為寄宿制,平日不在家裡,院子靜悄悄的。
倉促洗過澡,她散開長髮,懶得放窗簾子,徑自躺到謝騖清習慣睡得外側,聞著枕頭裡他的中藥香,睡著了。
夢裡,二叔著急抱起她,嫌黃包車跑得慢,還總被駝隊擋著,他索性自己揹著她繞小衚衕往同仁堂跑。到同仁堂門口了,二叔滿頭汗,被人問,何二公子,您這身子骨這麼跑幾趟怕自己要下不來床了,過繼來的,又是女兒,不值當的。
那時何知行三十歲不到,累得白著一張臉,著急道:“快給我姑娘看,屋頂摔下來的。”
……
她熱得滿身汗,微睜開眼,見天大亮了。
窗簾子全被人放下了,光從縫隙鑽進屋子,找著空氣裡的灰塵,描著地上的石磚縫。
“回來了?”她啞著聲問。
男人“嗯”了聲,放床帳。
“不透風,”她喃喃,“挺悶的。”
謝騖清的手臂環住她。
震耳的雷聲隔著一面牆壁傳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