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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那沖天火光彷彿被壓縮成小小一團,季玖驟然而生一種沮喪,這種逆行之事他做不到,他只是凡人一個,很多事都無法做到。譬如眼前怪異景象,本該惹起營中喧譁,現在卻無聲無息,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他自己。這些火,這些煙,包括他季玖本人,宛如置身在另一個玄妙空間,令人遏不住的想問:我是誰?
心裡這樣的混沌著,又有一道聲音竄出來,在腦海中悠悠盪盪,彷彿回答:是季玖。
是季玖。季玖頹然坐在地上,在短暫的迷惘過後重新挺起腰來,洗漱過後,上床就寢。一夜無夢。
每天軍務之外,季玖找了些別的事來做,比如面對一直不肯面對的東西——前世。快三十歲的人,開始循著線索尋覓自己飄渺的前世,季玖想一想就覺得可笑,不信神佛的活了二十年,眼見著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開始鑽研自己前世了,這話無論說給誰聽,怕事都要讓人笑掉大牙。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夜路走多了總會遇上鬼,季玖以前不信,現在信了。從何處入手,他心裡早已有了盤算,問那妖怪是不可能的,他與他照舊無話可說,況且這一個月,那妖物也不再來了。道士是雲遊去了,就算找到了他也不願意說,季玖還不是那樣手段齷齪的人,抓了他嚴刑逼供,怎麼說那都是道士,出塵之人。唯一剩下的線索,只剩沈珏。
那就從沈珏開始吧。
季玖盤算好了,不準備打草驚蛇,反倒是調來了大批軍籍文件,找出露有沈珏的那本,文案裡清清白白,沈珏,雍城人氏,年二十有五,父母雙亡。
握著那厚厚文案,季玖琢磨半天,取了紙筆來,將那雍城兩字端端正正的謄下。
又翻閱其餘兵士文案,軍營裡雍城人氏有十來個,年輕人想來知道的少,最後季玖將目光鎖定在兩人身上,一是伙房老兵,還有一個在看守草料場。遇事總有一套處理的方法,季玖決定用自己的方式來尋找那些並不存在於記憶裡的往事。終於肯面對這一切,或許是因為那滿床蔓延開的血,也或許是箍在自己身上太緊實的手臂引發的懷疑。
沈珏突然進來,通報有人來見。
季玖掩了案上雜亂文冊,命他帶來。
來客卻是皇城裡一面之緣的青衫客。季玖微愣,很快笑了一聲:“申大人。”眼睛卻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這位皇帝身邊的紅人,謀士申海。說起來季家也養了很多門客,皆是滿腹才學,行為出眾的都應了科舉,遂各謀其職,卻無人不曉他們曾為季家門客。季家的印記,或許哪一天季家傾塌了才能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