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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屋子裡面更顯得黑。她擦了一根火柴,藉著火光我看見她坐在一個巨大的景泰藍花瓶的旁邊。火苗一滅,她又沉入黑暗之中。
她拍著花瓶告訴我說:
“這個東西價值連城。可是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別人不可能知道,連房主人也不知道。就是我說出來也沒人相信,所以也不會有人來偷。”
她的口音像是南邊的人,帶點泥土味,語速較快。
“你是為了它來的嗎?”
“可以這麼說吧。我叔叔將這屋裡的東西連同房子一起送給我了。”
她在屋裡輕輕地走動。我看不見她,可我感覺得到那股氣流。
門沒關,那隻黑貓進來時輕輕地叫了一聲。應該是她帶來的貓。我沒有理由老待在她房裡,就起身告辭。她彷彿沒聽見我的話,一下子就說起南邊的水禍來,似乎是,她像魚一樣在水下生活過,至今仍對那段生活念念不忘。
趁著一個停頓的空當,我又一次向她告辭。沒想到她又語速更快地說到了貓。貓和她從南邊來到這裡,可是它卻好像回到了家裡一樣,自由自在地到外面去溜達。“如果是在水下,會怎麼樣呢?”她說這句話時聲音突然變得尖利起來。我覺得我一時走不開了。接下去她告訴我她的名字叫葵花,一個十分俗氣的、鄉村姑娘的名字,但令人聯想起明豔的夏天。
忽然,黑暗裡響起了騷動,是從後面那間房裡傳來的。有個什麼動物在喘氣,似乎受到了致命的壓抑。黑貓又叫了,這一次,是驚駭地叫,還用爪子抓牆,讓人感到它是在劫難逃。我問葵花後面房裡是什麼東西在鬧,她說,那是一間空房。我覺得她在說謊。她為什麼要掩飾呢?可是我又不敢開那張門,萬一裡面是一隻獅子呢?我不但不敢去開門,我連問也不敢再問了。我感到威脅臨近了,於是想到了逃跑。
“剛才我將大門從裡面鎖上了,為了花瓶的安全。即使外面沒有人來偷,也怕裡面出意外。鎖上大門,外面就不會知道里面發生的事了。”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屋裡的緊張氣氛使得我的全身都變得冰冷,我抖個不停。
“真的是空房,你要不信,可以進去看看。我叔叔的臥房兼書房。”
“你、你叔叔!”我的牙齒在打架。
“是啊,誰會相信這種事呢?我那可憐的叔叔!”
她傷心起來,聲音帶哭腔了。莫非她的叔叔在裡面?但那種聲音完全不像是一個人發出來的,並且誰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