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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她還小,記得不真周,印象裡親人們彷彿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她來這世上受用了沒幾年,剩下就是沒完沒了的吃苦。起先她也常哭,哭完了還得和野狗搶吃的,時候一長悟出個道理來,把哭這項給戒了,因為流著眼淚跑不過野狗,被追上了挨咬受痛,死了也沒人管她。
往事不堪回首,好在都過去了,月色臉上帶著笑,謹慎地問:“大人怎麼和我打聽這個呢?中間隔了十多年,鬧不清楚裡頭的緣故啦。”
對面的人眉間有悵然之色,“不是……不是哥哥不要你了,是那天街上人太多,走散了。”他說完頓了頓,低著頭緩了好久,才重整情緒,慢慢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她。
“咱們原也是好人家,爹是進士出身,官至敘州府知府,不大不小,正四品的銜兒。那年上頭下令開礦,司禮監指派大太監任礦監,那些人急於立功胡亂開採,弄得民不聊生。爹是父母官,自然要護佑百姓,因此得罪了他們,東廠調遣番子闖進梁家見人就殺,那天除了你我,沒有一個人逃出來。你那時小,我不願意讓你知道爹孃不在了,所以謊稱帶你出去買風箏。官衙被司禮監接管後,我領著你流落到登州,十幾日下來身無分文,本想上市集討些吃的,沒想到那天是浴佛節,人群把咱們衝散了。後來我四處找你,找了半年也沒有你的訊息,只得離開登州進京。我恨,是誰害得我們家破人亡,我就找誰討命。”
他已經很久沒有一氣兒說這麼長一段話了,十幾年前的仇恨在心頭滾了千百遍,到如今可以很平靜地說出來。他笑了笑,語氣溫和,帶著點愜意的味道,曼聲說,“就在昨兒,當年那個下令的人被我結果了,我替爹孃報了仇。今兒恰巧又有好訊息,番子說找見你了,想是爹孃在天上保佑,讓咱們骨肉團聚吧!”
月色不由發懵,事情的發展好像和她設想的不一樣。才剛她還在盤算著巴結人家混飯轍,誰知眼睛一眨,攀上親戚了?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站起身乾笑,“大人,您的意思是……”
對面那雙眼睛是月下的深海,眼波一漾,便泛起粼粼的銀光。
他也站了起來,掖手含笑的樣子,像個優雅的讀書人,“你不叫月色,你的本名叫月徊。我也不叫梁遇,我以前的名字,叫日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