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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大戶的名字當然不叫大戶,只不過他確實姓沙,他的父親、祖父、曾祖、玄祖都姓沙,而且都叫做沙大戶。
對他們家的人說來,除了“大戶”這兩個字之外,幾乎已經沒有更適當的稱呼了。
因為他的玄祖沙曼閣被朝廷遣放到這裡來之後,就成了這裡最有權勢的人。
沙曼閣,字觀雲,好學道,十三歲人庠,十七歲中舉,十八歲即高中,點翰林、入情流,少年清貴,想不風流也不可能了。
可是風流也要付出代價的。
風流輕狂,風流環薄,風流清貧,風流早死。
為什麼一個才情絕代的詞人要忍心把他的浮名——把他不是浮名的浮名換作淺酌低唱?
那隻不過是風流而已。
風流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得又如何?失又如何?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一芥子即一世界,一剎那即一永恆。沙曼閣的風流,換來的結果,就是要他們沙家的人一輩子都要發配到邊疆去做流民。
可是他們沙家的流民,在黃石鎮上,過的卻是非常貴族化的生活。
因為沙曼閣是個讀書人,到了黃石鎮之後還不到一年,就在附近一個山坑裡挖掘到黃金。
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比金子更實在、更寶貴的?
販夫走卒、婦孺幼童、蠻漢村夫,他們也許不知道珍珠瑪瑙翡翠碧玉書帖名畫漢玉古碑細瓷,可是黃金呢?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不知道黃金的價值,那才真的是怪事了。
自從沙家暴富後,黃石鎮附近就開始有了一陣尋金的熱潮,想發財的人從四面八方擁集而來,黃石鎮就在一夜之間忽然繁榮了起來。
只可惜這陣繁榮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除了沙大戶之外,能找到黃金的人實在少得可憐。
大多數人都失望的走了,只有沙大戶依舊是沙大戶,黃石鎮也依舊蕭條如故。
陸小鳳來拜訪沙大戶,就在他到達黃石鎮的第二天以後。
那時候沙大戶正在喝他這一天的第一杯酒,中午這一餐,他喝的通常都是比較軟一點的酒,這天他喝的是特地從紹興捎來的善釀。
這種酒極易入口,後勁卻極大,陪他喝酒的是他身邊最接近的一位清客孫先生,據說是從知縣任上致仕的,著起來文質彬彬的,儒雅溫和。
進來稟報有客來訪的是,這一天在門房裡當值的護院楊五。
沙大戶一隻手拿著酒杯,一隻手拿著筷子,眼睛看看一碟鳳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