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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謝神筠入了北衙,聲音聽不出喜怒:“你查章尋生平,可有眉目了?”
瞿星橋點頭,他也正想說這件事:“郡主,這個章尋,很怪。”
尋常人一生,從生到死,數十頁筆墨便能訴盡。章尋的奇怪之處卻在於——
“他是一年前才到慶州的,而且是流放至慶州礦山的重犯。”瞿星橋道,“但至礦山後他卻沒了訊息,反而是礦上多了個名叫章尋的主事。”
那位慶州刺史猶帶苦意的表情在謝神筠腦中閃現。
“瞞天過海,鳩佔鵲巢,”謝神筠道,“這個慶州礦,還真是藏龍臥虎。”
瞿星橋沉沉道:“章尋到礦山之後便改頭換面,其中瞞不過礦上的主事人,溫嶺查礦山多年,連礦山賬目都一清二楚,沒道理不知道這件事。但他卻未對郡主提及此事,若是如此,只怕慶州礦山種種,也皆在他算計之內。”
慶州一行,無論是沈霜野還是謝神筠,皆成了他手中棋子,半點不察。
他們先入為主,幾乎不曾懷疑過那位毫不起眼的慶州父母官,但是從一開始,是溫嶺告訴他們礦山在私鑄兵甲。
溫嶺是慶州刺史,慶州卻不是他說了算,為官者的心性與手段他不缺,他想要成為慶州真正的主事人,就必須先拿掉礦山。
謝神筠思索過其中蹊蹺,反而更在乎章尋:“我從前以為章尋的重要之處在於他握著陸庭梧炸燬礦山的證據,如今看來他這個人本身就處處疑點。”
瞿星橋道:“府兵通匪……”他摩挲刀柄,想起了什麼,“貢船案中被流放的府兵皆被滅口,獨他一人存活,這案子有蹊蹺。”
阿煙道:“謀反是大案,卷宗必會入三法司歸檔,這樁案子我們當時沒有注意,如今想來蹊蹺之處也甚多。山崩一事如此隱秘,偏偏是這個章尋拿著證據逃出慶州,不會是巧合。”
縱觀全域性,貢船案和礦山案根本沒有關係,但能把它們串起來的那個人是章尋。
礦山山崩猝然,倘若他手上真有證據,那他從一開始到礦山或許就是被安排好的。
“礦山山崩不僅僅是因為陸庭梧擔心私鑄兵甲暴露。”謝神筠冷漠道,語末已帶肅殺,“貢船案才是開始。”
——
俞辛鴻被拖進了一間刑房。
謝神筠就坐在火光的影子裡。這是他下獄之後第二次見謝神筠。
俞辛鴻抬手擋了光,他久不見天日,眼睛先泛了疼。那熱氣在刑獄中是稀罕物,燒炭的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