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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鱉是個窮老漢,六十來歲,人精瘦,腿奇長,走起路來上身筆挺,下半身就顯得飄飄浮浮的,有點獨步螳螂的感覺。從去年入冬以來,老鱉做了偽總隊營院的清潔工人,白天負責打掃營區衛生,傍晚去家屬區各家各戶收垃圾。上個星期,他們抓了一個重慶派出來的地下軍統,投降了,前天是第一天上班,中午在食堂吃飯,偶然看到正在收潲水的老鱉,認出他以前是個共黨分子,現在情況雖然不瞭解,但總歸是有嫌疑吧。
重大嫌疑哦!
於是,王田香派人對老鱉的一舉一動都進行了嚴密監視。兩天來他們沒有發現老鱉在院子裡跟誰接頭,也沒有任何異常活動,只是正常地在營區打掃衛生,到了晚上去家屬區挨家挨戶地收垃圾。昨天晚上七點多鐘,他收完垃圾騎著三輪車離開營院,去垃圾場倒垃圾,一路上也不見有什麼人跟他接觸。直到從垃圾場出來,盯梢的人才發現有些異常:老鱉出奇地去了琴臺公園。
這兒是個三岔路口,入夜常有小商小販在此擺攤設市,叫賣小吃、雜貨。老鱉在一個賣花姑娘的地攤邊停放了垃圾車,然後在胸前掛出一隻箱子,開始賣起香菸來。巧的是,不一會兒,一個坐在黃包車上的女人把他叫過去,向他買菸。女人很年輕,穿扮也是蠻入時的,嘴裡叼著香菸,像煞一個風塵女子。一個風塵女子買菸並沒有什麼不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她給的錢明明是要找零錢的,可她抓了煙就走,沒有要零頭。老鱉呢,撿了便宜也沒有顯出什麼格外的歡喜,好像是理所當然的。
王田香說:“哪有這樣的理所當然?要說理所當然,一個風塵女子理所當然是不會把零頭不當做錢的,而一個小商販子得了便宜也是理所當然要喜形於色的。”
肥原讚許地點點頭,腳步卻沒停下來,目光也是一味地向前伸去,好像在趕路似的。剛才兩人把張司令送上車後,沒有返回西樓,也沒有去東樓,而是跟著車子往外院走,邊走邊說。這會兒,兩人已經走出莊園,來到西湖邊,開始沿著筆直的蘇堤走。素有十里桃花之譽的蘇堤,眼下正是一派燦爛,葉綠花開,花重香濃,把長長的蘇堤裝扮得燦爛如霞,十里飄香。要是在太平年月,這個季節一定是遊人如織的,而現在遊人稀落,很適宜兩個人邊走邊聊,即使聊的是軍事機密。
王田香繼續介紹說,正是老鱉與他的同黨在這個零頭面前表現出來的異樣,引起了他派出的眼線的警覺。於是,他們中有人追上去,把那個風塵女子抓了。經查發現,煙盒裡就有這張小紙條。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