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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此刻只是虛虛地被吊著一口氣,五臟六腑消失得乾淨,胸腔空蕩得生疼。
病房裡傳來傅斯澄母親的哭聲,駱非拍了拍我的背:“撐著,進去看看。”
他讓我撐著,卻沒意識到他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
傅斯澄已經戴上了吸氧機,眼睛半闔著,才一個下午沒見,我卻覺得他已經受了半個世紀的折磨,消瘦而疲憊,毫無生氣。
傅琛站在傅斯澄母親身邊替她擦著眼淚,一邊低聲地勸慰,幾分鐘之後,傅斯澄母親俯身對他說了幾句話,然後被傅斯澄父親攬著離開了。
我學煲湯已經有段時間了,剛開始時怎麼都掌握不好火候和調味,廢了不少肉,到現在總算夠到及格線,比起傅斯澄家的保姆是望塵莫及,但跟自己比起來,已經是進步巨大了。
一出醫院我就去買了骨頭,回家之後鑽進廚房,按照自己改了又改的菜譜,全神貫注地開始煲湯。
傍晚時,我舀了幾勺湯和幾塊肉,就著飯自己嚐了嚐,自我感覺應該是發揮得最好的一次,於是愉快地吃了一碗飯。
然後我榨了一杯鮮橙蘋果汁,把它和保溫桶一起碼進保溫便當包裡,剛想問問駱非什麼時候過來,手機就響了。
是駱非打來的,我接起來:“你到……”
“在你家樓下,快下來,去醫院。”
他的聲音短促低沉,我的心像是被什麼一把揪了起來,人幾乎都快要站不穩,我按住桌子邊沿,問:“怎麼了?”
“斯澄突然發燒,咳血了,說是情況不太好。”
已經沒時間恍惚,我抓起保溫袋就出了門,站在電梯裡時整個人都是眩暈的。
“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我渾身發抖地坐在副駕駛,茫然地自言自語,“怎麼突然就……”
“他的情況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年紀輕身體經耗,早就不像樣了。”駱非頓了頓,“他有什麼事也都讓我們出病房待著不讓看,就是怕我們擔心,實際狀況比看見的要嚴重得多。”
駱非說的句句都在點上,那些勉力支撐已久的神志搖搖欲墜,我何嘗不知道這些,但是被他直白地挑明,總有些太過絕望的味道。
“我他媽受夠了……”我咬著牙語無倫次道,“我每天每天都在希望他好起來,哪怕好一點也行啊……為什麼……太受罪了……”
“梁暖。”駱非低聲叫我,“斯澄都沒崩潰,你也給我撐下去,他最不想看到你這樣,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