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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二十五年秋,通州碼頭前等著進港的船隻排了長隊:今年水線淺,船行甚難,要不是前幾日的幾場大雨,恐怕船行不到通州就要靠岸拋錨,沿著京杭大運河往北行的船家們苦等了這麼小半個月,才等來了難得的豐水期,自然都著急行船,大聖廟前的客船碼頭外,放眼望去,全是烏壓壓的船頂,竟是能一連排出好幾裡。
都是行路人,雖然誰都不願等,但也只好按先來後到,依次在碼頭下船。好在通州已然在望,再走上四十多里就是京城,不比在半路上耽擱住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有些性急的客人便搭了小船隻身上岸,將箱籠託付給家人照管,自行先進京辦事。
“正好今年是朝廷造大冊的日子,”老船孃一邊擦地一邊同粗使婆子嘮叨,“從南邊來的官大人們,有誰經得住旱路的折騰?還不都是要從水路上通州?這一下耽擱住了,多的是急得額角冒汗的,這不就把箱籠丟給小廝們,自己捧著金冊先搭小船帶個小廝兒進京去了?耽擱了朝廷登冊,不大不小是個罪名……”
那粗使婆子還沒答話,神色忽地就是一整,忙衝老船孃豎起了一根手指頭,兩人都靜下來屏息斂氣,聽著那不緊不慢的輕巧足音伴著吱呀聲,緩緩自船艙那頭傳了過來。
未幾,一位身著藕荷色春綢襖裙,相貌婉約的少年女兒就經過了甬道。
她打扮得雖並不張揚,但眉宇間自然有一股安詳婉約氣息,頭頂的銀團花做工精細,雖是銀器,但看得出光是這份做工,就抵得過這銀飾的分量。尋常人家的官家小姐與之相比,恐怕都要少了幾分寧靜。
兩位老媽媽看著這少女,臉上都浮現出了羨慕之色。
待得她走遠了,才壓低了嗓子議論,“也不知道誰有福氣,能娶到這樣的小娘子回家……”
“可不是?”老船孃一口的京腔,“我常和我們家小子說,是寧娶富家婢,不娶貧家女——”
那少女拐過了幾個彎,在曲曲折折如同迷宮一般的船廊裡站住腳,側耳聽了聽來處的動靜,才微微一笑,叩響了艙門,見門不過虛掩,便輕輕推門而入。“姑娘也是才醒?我來得晚了,本來以為姑娘還要再睡上小半個時辰。太太吃午飯的時候不是說,‘七娘子這一向都沒有睡好’,您是怎麼回的?又這麼早就起身了看風景。”
這是個前後兩進的小套房,通向裡間的小門挽著淡紅色的絲簾,隱約可以看到裡間低低的胡床上頭,還有凌亂的被褥。外間卻是不過兩套桌椅並幾個小立櫃,就沒有多餘的傢俱了,雖是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