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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落日貼近地平線,給沙漠鍍上窄窄一層黑邊,把天地都染成棕褐與橘紅,李白才騎車離開。他得坐巴士回基地了,但他把這一天的見聞全都記住了,在下一次的休息日裡,借來同事的聯想筆記本,花一整個上午,打了三千多個字最後刪成一千二,講給楊剪聽。
那麼,楊剪聽到了嗎?
沒有一封回信。
李白還新打了三個耳洞,都在耳骨上,分別戴上小圈、星星、十字釘,都是黑色,下唇靠近左邊嘴角也有一個小眼,他戴上一枚銀閃閃的細唇環。每一個都是他自己動手扎的,扎完就得工作出很多汗,結果只發炎了一個,現在完全好了。琳達姐、莎莎和幾個有點熟的後勤場記都誇他好看。
他把這些也全部寫下來,全部告訴楊剪了。
不過它們都並非同時打下去的,而是隔段時間來一個,因為他只有在昏昏沉沉不確定自己還是活著的時候,才會極度需要在身上扎個眼。好比一種標記,疼痛教他不再害怕淡忘。因為洞非常忠誠,只要有一根金屬始終戳在那兒,它就不會被磨淡,更不會長上。這是短痛。是清爽的。帶的煙都抽完了,當地的抽不慣,也買不起,這才是長疼,是扭捏折磨。
李白覺得這屬於被迫戒斷,相當於被癮掐著脖子還得堅持往前走,所以自己每天才那麼痛苦。
這是他沒有寫給楊剪看的。
他仍然在想,楊剪看到了哪些,又猜到了哪些呢?不用回信是自己說的,那現在也不該有太多的期盼,李白只是希望自己發出的那些東西在楊剪看來是快樂的,有趣的。他可以無數遍想象楊剪嘴角的笑,四周黑洞洞,電腦的熒光亮著,有冷冷的藍,有溫暖的弧度。但楊剪他究竟笑了嗎?
存疑。
李白百思不得其解。
於是,在八月底的那個休息日,李白特意洗了個澡穿上最整潔的衣服,都是楊剪的,也算是帶上了楊剪的隨身物品。他鑽進自由市場上一頂掛著繡毯的帳篷,尋找那位名叫Etasha的女巫。
門口的牌子寫著十美金占卜一次,差不多就是國內那些街上擺攤的算命大師唄?也不知是真準還是騙子,總之李白路過多次,已經默默惦記了好久。
但這次Etasha不在,無法看看李白身上楊剪的T恤就告訴他,那人有沒有想過他。只有她的一個助手看店,算不出什麼,只能打著磕巴講英語,給李白推銷水晶和塔羅牌。李白隨便看了一圈,充耳不聞,最後卻被擺在架子最邊上的一本小冊子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