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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臨出門那天阿嬤又問一遍:“我的福壽衣有放進去沒?”
那天早晨阿嬤穿好衣服,梳好頭髮,把隨身的小花布包掛在頸上,一會兒又不放心地取下,把裡面的東西清點一次。包裡有一點錢,電話本,還有一本小相簿。
“你放心去做事,我好乖好能的,你不用心急掛記我,我也不心急。”她忽地抬頭笑笑,瑩摸摸她皺皺的臉,輕輕地。
看得出來,阿嬤緊張,一路上手緊緊抓住布包。到了康樂院,要她在大堂長椅上等,瑩去辦手續,她忙舉起手說:“拜拜,拜拜。”
瑩笑:“阿嬤,我還沒走呢。”
關於白菜的問題,瑩和司務主任有了爭吵。
“可是我阿嬤只吃白菜,其他的瓜菜她不吃的。”
“那她可以嘗試一下其他品種,或者選擇不吃。”
“不吃白菜她很容易便血……”
“那你想怎樣?”
“能不能給她開一點小灶?每天煮一點白菜。”
“這麼金貴,幹嗎又送她來這裡呢?”
瑩生氣,要不要找院長投訴,還沒來態度就這樣惡劣,怎麼放心把人託付給他。走出前廊,遠遠看見阿嬤,孤零零地在椅子上打盹,佝僂著肩,下頜癟癟地垂在胸口,抓著布袋的枯手綴著暗斑。從沒試過在這樣的距離看阿嬤,她好小,好弱,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抱起來。吊扇在頂上旋轉,微微吹動她灰白稀疏的發,原來阿嬤已經那麼老了。
別騙自己了,她還能有幾年呢,真的能活到120歲嗎?放下她在這裡,這半年裡她沒了怎麼辦,下次來見不到她怎麼辦,去哪裡找,誰可以賠,什麼能夠彌補?想起幼時,父母早亡,阿嬤就是親生爹孃,颱風夜步行十幾公里為她找牛奶,感冒塞鼻子喘不過氣,是阿嬤用口吸出她的鼻涕,晚上睡覺她愛把臉貼在阿嬤胸前尋找那乾涸的乳頭,走到哪裡她都牽著阿嬤的手,一直牽著,從很小長到很大,世界上只有一個這樣的阿嬤。
她擦眼睛,躲在轉角擦了一遍又一遍。
“阿嬤。”瑩扶住老人的肩。
阿嬤醒覺,以為她要走,連忙舉起手:“拜拜。”
瑩牽著她的手:“這裡不好玩,我們一同回家。”
阿峰還是走了。
也知道,總有一場傷心的,也許不止一場。無所謂啦,世界上又不是沒男人,但阿嬤只得一個。她這樣對自己說,看得很開的樣子。
可回家的時候,卻不禁在車上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