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玉座珠簾 第二十八章 (第2/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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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從天主堂彈壓回來,預備去見崇厚回話。豐大業一見,不問青紅皂白,拔槍就放,這一槍沒有打中劉傑,打傷了他的一名家人。
“打!”不知道誰厲聲一喊,於是人潮洶湧,淹沒了豐大業和西蒙,等散開來時,只見地上躺著兩具屍首。
動亂不過剛剛開頭,水火會鳴鑼聚眾,號召了上萬的人,先到通商衙門東面的天主堂,殺了兩名教士,放火燒房子,再往東面就是法國領事館,殺了豐大業的另一名秘書湯瑪生夫婦。最後出東門,打入慈仁堂,殺了十名“貞女”,把貞女教養的一百多孤兒放了出來,跟著又是一把火。
於是崇厚和天津道、府、縣,一面彈壓,一面救火,但人多勢眾,無濟於事,整個天津城象沸了的油鍋,一直到天黑才慢慢靜下來。事後調查,另外又殺了兩個法國人,是在天津經商的一對夫婦,還有三個俄國人,被誤認為法國人而遭了池魚之殃。同樣地,英國和美國的六座教堂,也因為老百姓分不清什麼是基督教、天主教而被毀。至於教民死得更多,總在三十以上。
曾國藩閉目靜聽,一言不發,他平日的修養,重在“不動心”,以為唯有如此才能保持湛然的神明,應付任何危疑震撼。但天津百姓闖了這麼一場大禍,眼看咸豐十年,洋兵內犯的災難,又有重演的可能,如何能不動心?所以口雖不言,神色已變,右眼下不斷抽風,額上筋脈躍動,靜臥多日,好了十分之七八的暈眩毛病,又已發作。可是,他硬撐著,只喊著他的第二個兒子說:“紀鴻,把燈移開些!”
曾紀鴻趕緊將他面前的一盞洋燈挪開,同時勸他躺一躺,說有事明天再商量。
“不要緊!”曾國藩慈愛地說,“我還得有幾句話問。”他問周家勳:“法國水師的提督,就駐紮在大沽口,可曾上岸?
是何態度?”
“自然上岸了。”周家勳答道:“態度當然也很壞,不過不曾派兵上岸。”
“別國的洋人呢,有何表示?各國領事,可曾有什麼話?”
“在天津的洋人,自然都害怕。聽說,英國的李領事,要組團自保。”
曾國藩不作聲。好半天才說:“你回去告訴崇侍郎,我料理料理就到天津來。只要可以為國家免禍,一己榮辱,非所敢計。現在只有我跟他是局中人,禍福相共,我一定替他分謗,請他立定宗旨,沉著應付。”
周家勳明白,言外之意,還是要委曲求全,不過曾國藩願意分謗,崇厚是不是願意受謗,卻成疑問。當然,這只是他心裡的想法,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