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第4/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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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水塘裡一陣鴨子叫,慶滿的媳婦把包穀用麻袋扛了來,說:“娘,我把糧給你扛來了,這麼多糧看你怎麼個吃呀?!”進門瞧見夏天智坐著,不說了。慶堂是交過了的,又提了一籠子胡蘿蔔。慶玉沒有來。慶堂問慶滿的媳婦:“二哥呢,他還不來交?”慶滿媳婦說:“軟柿子好捏麼!”夏天智說:“唵?!”慶滿媳婦說:“我去問二哥去。”在門口和瞎瞎碰了個滿懷。瞎瞎頭上的血沒有擦,而且還抹了個花臉,提著兩小筐包穀,說:“只要都交,我是地上爬的,我能不交?給國家都納糧哩,何況我爹我娘?我爹我娘要我身上的肉我都剜了給的!他啞巴算什麼東西砸我櫃上的鎖?他把我打死麼,我沒本事,誰都欺負,文成打過我,啞巴也打我,下來該光利打了吧!”說光利,光利扛著麻袋提著雨鞋進來,說:“我以前沒打過你,以後也不會打你。”夏天智說:“你把你臉上的血擦淨!”瞎瞎不言語了,用衣襟擦臉。夏天智懶得再理瞎瞎,問光利幾時回來的,光利說:“剛才四爺去我家,我在廈房裡和我爹致氣,所以沒出來問候你。”夏天智說:“只說你是個乖的,你也跟你爹致氣?你爹為了你頂班自己提前退了,你還跟你爹致氣?”光利說:“我沒頂班反倒好了哩!”夏天智說:“沒良心的東西!”光利說:“我一頂班,鄉商店就承包了,承包費一月是二千元,我頭一月就虧本了!我想回來種香菇呀,我爹又不讓。不讓回來也行,我讓他每月把商店的虧損給我補上。”夏天智說:“你爹哪有錢,就他那點退休金……”光利說:“他沒出息也讓我沒出息一輩子呀?!”夏天智倒心軟下來,覺得剛才罵了慶金,慶金沒說他的苦愁,當下悶了一會兒,說:“你給你爹說,讓他黑了到我那兒去。”待拿來的包穀都裝進櫃裡了,揮手讓瞎瞎慶滿光利都走,瞎瞎卻說:“交了的就交了,不交的就不交了?!”炕上的二嬸說:“慶玉權當不是我兒!”瞎瞎說:“他明明是你兒!四叔家法嚴,我二哥就逍遙法外?!”夏天智說:“安門是給好人安的,小偷哪個走門?”趕著他們走了,拍了拍櫃蓋,對二嬸說:“嫂子,這包穀不是都交上來了嗎,他誰敢不交?!”二嬸說:“天智,這夏家呀多虧有你!”夏天智就回自己家去,顯得氣很盛,把收音機音量開到最大,裡邊正播著《滾樓》。《滾樓》裡有著張殼浪和張金定又說又唱得熱鬧。
張殼浪:爾嘿!
我老漢今年七十歲,
滿口牙關都不對。
豆腐血丸子咬不動,
麻辣胡豆吃起很脆。
我老漢張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