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第6/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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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糊了窗子,又用生漆貼著糊了一遍她的壽木,剩下的一沓被塵土蒙著,一翻動,活活的東西就在一柱從瓦樓裡透進來的光中亂飛。兩人一陣咳嗽,忙在櫃前的插屏下燒紙。插瓶裡裝著夏天仁的像,臉長長的,額窄腮大,像個葫蘆。紙燒完了,碗裡的筷子還直直地站著,大嬸說:“他還沒走。”三嬸就拿了菜刀,說:“你走不走?走不走。”一刀砍去,筷子被砍飛了,跳上櫃蓋,又跳到地上。大嬸將碗水從門裡潑出去,說:“滾!”
水正好潑在進門的淑貞身上,把兩個老人嚇了一跳,忙給她擦,瞧著淑貞眼睛爛桃一樣,問是不是和光利沒過門的媳婦搗嘴啦?淑貞一股子眼淚刷地流下來。大嬸說:“你眼淚咋這多的,你要上了年歲和你娘一樣!梅花給光利說媒的時候,我就知道是她看上了你家的日月好,她那外甥女就是個樣子好看,卻不是個順毛撲索的人。怎麼著,還沒過門就吵了幾次啦?!”淑貞說:“她說話是刀子往我心頭剜麼!我去找梅花,梅花倒兇我,說給你家當個媒人好像成了千年的災啦,我那外甥女在孃家像個貓兒似的咋到你家就是了老虎?”三嬸說:“你不說梅花!不說梅花。到底為了啥嗎?為了啥嗎?”淑貞說:“光利在商店天天開門天天是虧,鬧著不幹了,要回來種香菇呀,這不是讓人笑話嗎?端著金飯碗咱不要回來又當農民呀?!”三嬸說:“天天虧著還是啥金飯碗,雷慶的飯碗比光利的飯碗大吧,說一聲爛了不就爛了?不就爛了。”淑貞說:“種香菇就一定能種成嗎?我和慶金不讓他種,他和梅花的外甥女就跟我打氣憋,又要去新疆打工呀!他一個同學在新疆,說油田上要人哩!那啥鬼地方,說是蹴下屙屎蚊子能把勾子叮爛,到那兒去尋死呀!再說他兩個遠走高飛了,我身體不好,慶金又沒力氣,地裡活誰個去呀?”三嬸說:“唉,你三叔一死,咱咋啥都背運了,家家鬧騰得不安寧!不安寧。”淑貞說:“愁得慶金一天到黑地嘆氣,又加上給我爹孃糧的事,讓我四叔罵他!”三嬸說:“你爹鬼迷心竅,一天到黑在七里溝,現在咱夏家就只靠你四叔了。你四叔了。”淑貞說:“四叔罵就罵了,慶金都聽著的,可我家這日子咋得過呀?我來請請你們的主意。”三嬸問大嬸:“頭還疼不疼?疼不疼。”大嬸說:“這一陣倒沒在意。”三嬸說:“那就是不疼了麼。不疼了麼。”淑貞說:“你們在立筷子呀,三娘你給我也立立,我這也是撞著哪一路鬼了?”三嬸說:“你這不是立筷子的事,該去算算卦。如果說光利出去能掙錢,那就讓光利去,若是出去不好,就是梅花她外甥女再鬧,唾到你臉上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