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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他說。
“你注意到了?”
“沒有注意到,怎麼會給你們連彈三遍哈巴涅拉?”
謝騖清摟著她,繞到舞池當中。四周賓客見過謝騖清策馬疾馳,見過他浴血奮戰,衝於人前,卻鮮少有人見過他跳西洋交誼舞。
他讓樂隊奏起哈巴涅拉,扶何未的腰,跳了開場一曲。
何未靠著他的肩頭,想象,如今已是太平盛世。他們或許已面容蒼老,頭髮花白。走出這個六國飯店,東交民巷的兩旁路口再沒有鐵柵欄,阻攔著國人。大街上,叮噹車一輛輛,川流不息……西北不再怕大旱,糧食豐產,中原不再有新軍閥混戰,樹木茂盛,沒有任何一叢枯枝上掛著燒焦計程車兵屍體。
何未摸到他腰後掛著的手槍套,被謝騖清兜住腰,向後仰去。她再直身,迎上他背對著燈光的臉,還有那雙漆黑的眼。
“沒想到,謝教員探戈跳得如此好。”
“在歐洲學的,”他耳語,“本以為用處不大。”
“我在南洋學的,”她說,“跟著哥哥,和那些外交官太太們一起學的。”
謝騖清意外沉默,恰好一曲結束。
鄭渡派人臨時電話,邀請了不少名媛小姐參加保定同學會的舞會。
燈影裡,一對新人很快消失無蹤。
他們讓轎車停在新街口南大街,難得於夜色裡,沿大街往衚衕口走。
何未想挽他的手臂,被謝騖清先一步拉住手,在身後警衛和轎車司機的注視下,拉著她這個穿著高跟鞋和長裙的富貴小姐,拐進了無燈照明的衚衕。
藉著月光,謝騖清為她用腳踢開碎石子,和提著一桶井水的年輕小夥子錯身而過:“你猜這條路能不能到百花深處?”
她打量四處:“說不準的。”
深夜走在陌生的小衚衕,時不時路過敞開的老舊木門,被燈照到了,何未竟有種做賊的心虛感。此處一個院子連著院子,鄰居們都是老相識,深夜難得有陌生人出現,還是一對手拉手的男女……她瞥謝騖清的軍靴和軍褲,只怕他被人當成東北軍的新軍閥,嚇到住在院子裡的老實人。
他的步伐不緊不慢,軍靴的馬刺時不時發出金屬撞擊聲,在細窄的衚衕裡格外明顯。如此冷的天氣,他從下車就沒穿軍裝,外套搭在手腕上,徑自往前走。
約莫十幾分鍾後,他們兜兜轉轉繞到了護國寺。
此處廟宇多難,經歷數次火災後,大殿荒廢多年,卻成了一處休閒的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