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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想都不
願意朝上面想。
譯《海上花》最明顯的理由似是跳掉吳語的障礙,其實吳語對白也許並不是它不為讀者
接受最大的原因。亞東版附有幾頁字典,我最初看這部書的時候完全不懂上海話,並不費
力。但是一九年的亞東版也像一八九四年的原版一樣絕版了。大概還是興趣關係,太欠
傳奇化,不senttal1。英美讀者也有他們的偏好,不過他們批評家的影響
較大,看書的人多,比較容易遇見識者。十九世紀英國作家喬治·包柔(ebo
rrow)的小說不大有人知道——我也看不進去——但是迄今美國常常有人講起來都是喬
治·包柔迷,彼此都欣然。
要是告訴他們中國過去在小說上的成就不下於繪畫瓷器,誰也會露出不相信的神氣。要
說中國詩,還有點莫測高深。有人說詩是不能誦的。小說只有本《紅樓夢》是代表作,沒有
較天真的民間文學成份。《紅樓夢》他們大都只看個故事輪廓,大部分是高鶚的,大家庭三
角戀愛,也很平常。要給它應得的國際地位,只有把它當作一件殘缺的藝術品,去掉後四十
回,可能加上原著結局的考證。我十二三歲的時候第一次看,是石印本,看到八十一回“四
美釣游魚”,忽然天日無光,百樣無味起來,此後完全是另一個世界。最奇怪的是寶黛見面
一場之僵,連他們自己都覺得滿不是味。許多年後才知道是別人代續的,可以同情作者之如
芒刺在背,找到些藉口,解釋他們態度為什麼變了,又匆匆結束了那場談話。等到寶玉瘋了
就好辦了。那時候我怎麼著也想不到是另一個人寫的,只曉得寧可翻到前面,看我跳掉的做
詩行令部分。在美國有些人一聽見《海上花》是一八九四年出版的,都一怔,說:“這麼
晚……差不多是新文藝了嘛!”也像買古董一樣講究年份。《海上花》其實是舊小說發展到
極端,最典型的一部。作者最自負的結構,倒是與西方小說共同的。特點是極度經濟,讀著
像劇本,只有對白與少量動作。暗寫、白描,又都輕描淡寫不落痕跡,織成一般人的生活的
質地,粗疏、灰撲撲的,許多事“當時渾不覺”。所以題材雖然是八十年前的上海妓家,並
無豔異之感,在我所